(旧文)(原刊于新浪育儿论坛亲子杂志)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冬天又到了。在这喧嚣的都市,太阳出来的时候,天气依然有点燥热,恍惚之间,四季在我的眼里已然分不清界限。在这样的感觉里,忽然就十分怀念起童年故乡的冬天来。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极美的画面: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似仙女散花一般,从灰色的苍穹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就笼罩在了一个晶莹洁白的梦里。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清晨,依然有勤快的主妇早早起了床,去河塘边洗衣服。水塘早已结冰,就用棒槌用力敲打冰块,只听“哗啦”一声,冰块破了,于是有棒槌捣衣服的清脆的声音在寒冷的清晨里飘荡开来。
孩子们怕冷,只有父母起得早早的。男人烧火,女人弄饭。灶膛里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温暖的火苗映红了男人憨厚的脸庞,女人动作麻利地弄饭炒菜,等到饭菜都熟了,屋子里有香味飘了起来,孩子们才在父母温柔的催促声中慢慢地爬起来。
吃完饭,把灶膛里滚热的柴灰铲到一个可以用手提着的用来取暖的小坛罐里,坛罐下面先放些细糠,那热度就可以保留较长的时间了。有好吃的小孩拿出些生的蚕豆,埋到热的柴灰里,不一会,只听“砰”地一声,柴灰四溅,熟了的蚕豆炸开了壳,浓郁的蚕豆清香扑鼻而来……
屋檐下面垂吊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棱,有贪吃的孩子忍不住掰下一根来,塞在嘴里“咯崩”咬得脆响,虽然凉丝丝的,可是听着那脆响的声音,心里忍不住快乐得想要笑出声来。
水塘里的水结冰了,有胆大的孩子试探着在上面走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水塘中央挪着。站在水塘的中央,想象着自己站着的冰块下面就是流水,那是一种怎样惊险又刺激的感觉呢!
有调皮的孩子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瓦片,微微倾斜着身子,斜睨着眼睛,找准角度,迅速而有力地向着冰塘甩出手里的瓦片,只听“嗖”地一声,小瓦片疾速地滑过冰块已到水塘的那一边了。
大雪过后便会晴。太阳出来了,积雪慢慢融化,地面开始泥泞起来,树干上的积雪被风一吹,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有人刚好经过,弄了一身,笑着掸了掸,摇摇头走开了。
冬天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农活的,田里的庄稼早收割进仓了,只有麦子和油菜在冬天的田野里孕育着。大雪过后的太阳,是那么的温暖,没有人会呆在家里的。男人们出来了,站在巷子口屋檐背风的地方,把手拢在袖口里,在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女人们也出来了,有的晒被窝,有的把有些潮的谷子翻出来晒,还有的拿出早已蒸熟切片的红薯,放在簸箕里摊开来晒……有那贪嘴的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抓一把红薯塞在裤兜里,拿一片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干红薯片不仅有嚼劲,而且绵软清甜,余香悠长。
忙完了这些活,隔壁左右相邻的女人都聚到一家门前,拿出针头线脑,在暖暖的阳光下,有人织毛衣,有人绣花,还有的一针一线做起了布鞋,手捏着针不时地在头发上斜抹一下,然后用手指上的顶箍用力把针顶进厚厚的鞋底里。小时候几乎没有买过鞋子,手工制做的布鞋,穿在脚上,是那么的柔软,温暖。
冬天白天短,太阳很快就下去了,天阴了下来,有风,于是各自回了家去。
童年故乡的冬天,空气凛冽的清寒里,流淌着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