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然(凡人呓语)原创
时光如梭,一晃眼的功夫,与妻子薛燕的分别又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如今,他们二人分居在两地,侯振江在省会南京上班,薛燕仍在镇郊的小学教书。因为忙于各自的工作,他俩始终也抽不开身见上一面。春去秋来,薛燕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就把这个好消息写信告诉了侯振江。薛燕在信中写道:亲爱的江,见字如面,与君分别似若经年。我这里一切尚好,教学与生活也如你在时一样的平顺简单。日子就这样似流水一般地淌啊淌,也把我对君无尽的思念流淌成一首日夜喧响吟唱的恋曲了。我已经临时住到学校里,有妈妈陪伴照料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况且,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肚里的小宝贝一天天的长大,我是又欣喜又担忧。听到这个消息,你该是很高兴了吧,我怀孕已有六个多月了,现在已能明显地感觉到小家伙在肚子里游泳。我现在每天腆着个大肚子上班,真的很不方便呢。你们男人当然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了,你们尽管埋下一粒种子,就静待着秋天收获现成的果实了。你知道吗?一个怀孕中的母亲该是何等的幸福与牵忧?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每天都要和咱们的宝宝说会儿话呢,我告诉她,爸爸虽然不能每时每刻常陪伴着她,可爸爸也是很爱这个小家伙的,爸爸在外面还得要辛苦挣钱给我们宝贝用呢。虽然有妈妈的陪伴,可哪有你在身边好啊!有时候,我有许多的心里话想对你说,可身边却总找不见你的影子。我是有多么羡慕那些夫妻相守在一起地相爱着的人啊!开心时,有人听你的诉说,不快时,也有个温暖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我还毕竟是个柔弱的女子,女人的一切弱点我也都有。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想埋怨你什么。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你在外面的不易不用想我也是知道的。即便是为了我们母子俩,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你也别光只顾着挣钱,把身体累坏了。你挣了钱千万别俭省,身体吃结实了,才会有更旺盛的精力做事情。你在外面平安无事,就是对我们母子俩最大的安慰了。已经是初冬的季节,你也要适当地增加些衣服,忽阴忽晴的天气最容易让人患上感冒了。另外,我平时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既要背着很大的压力工作,下班后还得自己洗衣做饭,甚至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真是够辛苦你的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啰哩巴嗦的和你说了这么多,被冷落了的我们的小宝贝可有点不高兴了,她正使劲地踢蹬我的肚子,表示不满呢!好了,就先说到这里吧,盼着你的早归,祝一切安好!我和肚里的宝宝都会想你的!你的爱妻:薛燕
侯振江读完信,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他在简陋的居室内兴奋地来回走动着,心却早已经飞回了家乡,飞到了薛燕母子的身旁。
待他又忙过一段时间,陆续将手上积攒着的几个项目订单做完以后,侯振江便准备利用一个周末的休息时间乘坐汽车回去了。其实,在周五的下午,他就带上早就买好的送给妻子薛燕的礼物,还有买给奶奶的一些营养品,以及给父母买的新衣服,怀着归心似箭的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汽车并没有沿着道路相对平坦些的二零五国道前行,而是绕道距离更近的麦店那条线路。走这条线收费站少路途近,但路面坑凹,时有颠簸,人在车中如坐在摇摇椅上一般。望着越来越近的乡土,侯振江渴盼早一刻见到亲人的心情也更急迫了。苏北的沃野上已是连片碧绿的麦苗,一阵涩涩寒风掠过,高两寸许的青苗连忙卧伏下娇嫩的身躯。觅食的麻雀三五一簇地跳跃在枯藤密织的泥埂上或秃枝间,嘁嘁喳喳地好似在开着什么会议,讨论如何度过即将来临的严冬。因今年的雨水稀缺,小河沟里干枯得遍地是萎黄的藤蔓与细小簇簇的芦苇。在夕阳的映照下,给埂边成片的柳林与归家的牛羊涂抹上了一层耀眼的金黄。已有袅袅的炊烟在质朴宁静的村庄上空升起。侯振江到家的时候,天已黑得看不清脚下的路面了。天上挂着稀落的几颗星粒,在浓墨漆染的夜色里,只露出些微模糊的影子。大黑狗似乎早就嗅到了主人归来的气息,亲昵地汪叫着,一步不离地跟随在侯振江的身边。妈妈正在土砌的灶台上炒菜,父亲则蹲坐在灶堂边往锅底下添柴火。见大儿子侯振江突然出现在面前,妈妈来不及揩干净手,就赶紧接过背包等物,招呼一路风尘的儿子坐下。父亲抬起皱纹纵横的紫黑色的脸,一双混浊疲惫的眼睛里透出喜悦的光芒。妈妈特意多炒了两样平时侯振江爱吃的菜,父亲洗了手,收拾堂屋里的桌凳去了。侯振江也忙着端菜端饭,堂屋里又充盈了久违的说笑声。
一吃完饭,侯振江就骑着车摸黑去镇郊的小学薛燕的住处去了。天黑路窄,骑车时人尤其要留神。路边的树木黑巍巍地让人忧惧,田野里零落着如馒头般凸起的坟茔更是令他害怕。好在他一路上小心谨慎,也并没有摔一跤。等到他敲响学校前排最左边的那间屋门时,透着电灯光的屋里的说话声便嘎然而止了。“谁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随着问话声,门也吱扭一下被打开了一条缝。岳母疑惑地瞅着黑咕隆咚的门外面,坐在桌边看书的薛燕也好奇地伸了头张望。“大妈,是我回来了,燕子在家吗?”一听是侯振江的声音,薛燕也赶忙走到门口,门也已完全打开,大妈笑呵呵地打量着摸黑过来的女婿,心疼地接过礼物,把他让进屋里,薛燕开心地直要扑到侯振江的怀里了。“小心肚里的孩子!先让他坐下歇会儿。”大妈边提醒着自己的女儿,边把礼物往桌上放。屋子狭小的空间里,一张大木床就占去了一多半的地方。余下的地方,除摆了桌凳和衣柜,就是烧饭炒菜用的铁锅碗筷与煤球炉子。在这个被一片黑暗所包围着的小屋子里,侯振江牵着攥紧他手的薛燕,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她们母子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