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记得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听人说,她走得很安详,基本没受什么罪。或许这是个孤处的老人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没有任何道别,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每次,从他们家门前过的时候,她都待在那里,仿佛春夏秋冬她都在那里。她是不变的,唯一变的是周围的风景和来来去去的四季。偶尔有闲聊的爷爷奶奶们在那里聚着,各自带着自己的小板凳,讲着她们那一代人的故事,他们喜欢凑在一块儿,并不是各说各的,那场面挺温馨的,就像一家人亲热的聚在一起,欢快的说着那些美丽的话语。然而多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在那里,细数这过往的回忆,静静听着路过的风景。
不知是怎的,估计应该是年轻时留下来的病,她的腿不怎么灵便,那个场面拄的拐杖早有些变形了,上边的油彩已经掉的稀稀疏疏,斑驳地就像她头银发下的脸颊。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失去心爱的老头子的,估计也有点久远了。因为她见人说的最多的不是他,或许她忘了吧。时间,真好。
也许是经常路过吧,也许时间久了,总能混个脸熟吧,后来,每次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习惯地朝她笑一笑,她也开始问我,去上学啊!我说,嗯嗯。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去上学啊!有老爷爷说,她的耳朵不好使,给她说话大声点,尽量。后来,我索性稍微重点点点头,这样她就可以看见了,不用听。但我我很少听她给别人说过她当时有多么多么的苦,迎着夕阳的微笑最美了。她有儿女有孙儿,每天来来往往从她身边经过,她和好多老人一样,习惯地一遍又一遍的问着,有时我明显地听到不厌烦,可她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儿孙。看淡了落雪,习惯了枯叶,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是美的呢。
听奶奶说,她的女儿走了也有些时日了,可她全然不知。还给别人说自己的女儿不来看她,她不来看我,还指望着我去看她吗?然后略带倔强的用力跺一下自己的拐杖。直到她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就自己先走了。好像是十一月吧,天气还不是很冷,那些要回家的鸟儿带走了她。那会树叶全落了,倒也显得有点凄凉。在那个世界,她或许是惊讶,或许是轻声责怪,或许惋惜地诉说着女儿的不辞而别。至于如何,那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事了,我无从得知。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反正那也不重要了。在她的世界里,她会很幸福的,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