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十六岁,因为姐姐的病,全家从农村搬到市区住。付不起医药费,院长可怜我们,让我全家在医院打工维持生计和医药费。
我被分配到太平间上班。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就被守尸人老刘头吓到了。
他头发凌乱,从眉毛到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和人说话时,疤痕一动一动的,像一张血盆大嘴。
“娃,守尸人这碗饭可没那么好吃。你怕尸体吗。”
他声音特别难听,和村里的老鸹叫一般。
“不怕!”
我挺直了胸膛。
“去把冰柜里的尸体全搬出来,再装回去。”
他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看着我,递给我一串钥匙。
我热血上涌,快步走到最里面,打开第一个冰柜,一把拽了出来,一股寒气和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冰柜里是个少妇,半边脸被拍烂了,整个脑袋像个血糊糊的肉球。雪白的胸部坚挺着,愈发的白。
浓烈的味道加上强烈的视觉冲击,我嗷呜一下就吐了出来,蹲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着,许久才停。
老刘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难听的声音在停尸房里回荡着。
我强忍住恶心,站起来擦擦嘴,双手伸进冰柜,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
当我抓住少妇身体的时候,一阵油腻冰凉的感觉袭来,像抓到一块冻猪肉一般。我一咬牙一使劲儿,就把她拽了出来。
坚硬的脑袋一下子顶在我肚子上,尸体下半身全部显露出来,她下身竟然没穿衣服!
尸体的味道更浓了,我扭头深呼吸了两口气,转身再次用力,把她彻底拽了出来。
尸体比我想象得要沉,一下子倒在我身上,沾得我浑身都是血。我使劲儿把她背起来,往旁边的床上放去。
“记住,背尸的时候,不要左右看,听到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
老刘头嘟囔着,我点点头,把尸体放到床上,女尸的上衣被我彻底拽开,露出雪白的双峰,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香艳的场景,咽了一下口水,咕噜一声。
“不可对尸体心生邪念。不然,要遭报应的。”
老刘头又说到,我哦了一声,赶紧转过头,可满脑袋都是刚才那副香艳的场景。
没想到背尸还是个体力活儿,我休息了一会儿,又把尸体背在身上,放了回去。
放回第一个,我伸手就要去开第二个冰柜。
“停!”
老刘头鹰爪一般的手猛地抓住我,恶狠狠的说:“记住,永远也不要打开二号冰柜。”
我一愣,没敢问为什么,就继续开三号冰柜。
三号冰柜是个彪形大汉,身上有很多伤口,最严重的一个在心脏处,肉外翻,里面泛着猩红色。
诡异的是,彪形大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我!
我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刘头,心里一阵发虚。
一阵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我扭头冲着别处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好点。
老刘头走过来,咧开没有血色的嘴:“娃,以后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这碗饭,你还要吃不?”
“吃!”
我咬着牙说,太平间的工资是4000块钱,比我爹娘做护工赚的不少。最重要的是,我岁数太小,除了做这个,别的地方不要我。
“那你先背背这个男尸吧,要是能背动,就留。背不动,就走。”
我点点头,搓搓手,转向别处大口呼吸了几下,我双手抓住大汉的肩头,用力拽了出来。
转身把他抗在背上,比刚才的少妇重很多,我咬着牙,用尽全力,把他整个身子拽了出来。
这下,他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我背上,我觉得两腿一软,五脏六腑疼了一下,差点就把它扔到地上。
想想我姐的病,我咬牙挺住了,不停的告诉自己,张强,你就是死,也得挺住!你挺不住,你姐的命就没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硬生生的抗住了大汉的重量,往前走了一步。
我从小身子就瘦弱,到现在才刚刚一米六,走出这一步,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五脏六腑都憋得特别难受。
老刘头就在我旁边站着,一言不发。
我咬着牙往前走着,终于走到床前,把尸体慢慢放下,我觉得浑身都虚脱了。
“太慢了...”
老刘头摇着头,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慢悠悠的抽着。
我没敢多休息,咬紧牙再次把大汉抗了起来,尸体还没离开床,我就觉得有点支撑不住了。
稍微停了一下,我才缓慢的把大汉背了起来,挪到了冰柜处,当我把大汉放到冰柜里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老刘头继续抽烟,没吭声。
休息了一会儿,我怕他说我,就站起来继续搬第四个冰柜,这次里面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尸体上没有伤口,应该是病死的。
我搬完所有尸体的时候,已是中午,老刘头站起来,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留这儿吧。”
我眼泪猛地涌了出来,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辛苦没有白费,姐,爹,娘,我能赚钱了!
老刘头离开了几分钟,突然又回来了。
“娃,我有事要出去,晚上应该能回来。你在这儿做好尸体登记,来了尸体必须放冰柜。记住,不管多大的事儿,第二个冰柜不能打开。”
我赶紧点点头,他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他一走,就开始忙了起来。不停的有各个科室往太平间送尸体,一下午送来了八具尸体。
太平间是暂时停放尸体的地方,每天上午都会有一些灵车停在后门,家属哭着把尸体迎走,送到殡仪馆去火化。
后来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只剩下三个空冰柜了!
刚祈祷不要再来尸体了,急诊又送来了四具尸体,全是刚刚出车祸死掉的。
这下我彻底上愁了,老刘头临走的时候叮嘱了,来了尸体必须放冰柜。这下冰柜不够用可咋整。
把三具尸体放好后,就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脖子以下血肉模糊的,白裙子都染成血红色的了。脸长得特别俊俏,让人看一眼就会心动。
我想起老刘头的教诲,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把她放到中间的停尸床上,盘算着该怎么办。
此时已是晚上9点,老刘头还没回来。我暗自腹诽着老刘头,搬了个椅子坐着,静等他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到了深夜12点,他还没回来。我困了,就到值班室的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翻身坐起来,听到那声音是从停尸间里传来的。
悄悄走过去,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挠挠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像是一个东西在挠墙壁一样,声音尖锐,令人头皮发麻。
我猛地打开灯,那声音的来源,赫然是第二个冰柜的方向!
2
我出了一身冷汗,老刘头警告过我,第二个冰柜千万不能打开,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时,咯吱咯吱的声音消失了,我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第二个冰柜。
越是不让我打开,我越是对第二个冰柜特别感兴趣。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打开吧,打开吧,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时,敲门声响了,又送来了一具尸体,送来的医生说,因为死因不明,警局借用太平间的冰柜,明天取走。
我一看,死者上半身撞烂了,脑袋彻底没了。根本看不出年龄和长相,从下半身看,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这个女孩子的尸体还没地方放,又送来了个老头子,我抓耳挠腮的,把尸体放到另外一张停尸床上,转身去值班大夫那打听老刘头的电话号码。
他来不来的不要紧,关键是得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值班大夫是外科的张主任,我喊她张姨,挺喜欢我的,可我一说问老刘头的电话号码,她就不停的摇头。
“张强啊,这个老刘头古怪的很,我们谁都没有他的手机号。而且,我估计他也没有手机。每天就是在停尸房里面呆着,连吃饭都在那儿吃,几乎不跟我们说话...”
我无奈,只好问她冰柜不够用了该怎么办,她说她也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问老刘头。
走到停尸房门口,我就听到里面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下,我长了心,快速推门冲了进去,打开灯,明确的听到那声音就是从第二个冰柜里发出的!
我顿时慌了起来,老刘头啊老刘头,你不回来也就算了,可你坚持不让我打开第二个冰柜,那里面现在不停的响,我到底该怎么办?
莫非,是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在疯狂的挠冰柜的门?冰柜是锁着的,不能从里面打开,只能用钥匙从外面开。
我正想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特别大,声音传到走廊里,整个走廊里都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几个同楼道值班的医生不满了,在走廊里叫嚷着:“哎,太平间的,干嘛呢?闹鬼呢?”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把门关上,这样传到外面的声音会小一点。
刺耳的声音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停的响着,我正在纠结要不要打开冰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噗通一声。
扭头,第二个停尸床上的无头男尸,竟然掉到地上了!
我惊呆了,刚才我确实往后退了一小步,可我距离无头男尸还有好几米远,所以根本不可能是我把男尸撞到地上的。
停尸房的门关着,屋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所以唯一的解释是...无头男尸是自己掉到地上的!
连续两次诡异的事情让我成了惊弓之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跑!这活儿不干了!
可我姐苍白的脸突然就浮现在我眼前,她比我大三岁,刚刚上大学就查出来有白血病。我从小不好好学习,小学毕业就没上学。和她比起来,我的烂命算啥?
一想到我姐,我顿时不觉得怕了,猛地剁了一下脚:“都TM给老子安静点儿!”
也是怪了,我急中生智喊的这句话,却让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我胆子更壮了一点,慢慢抱起无头男尸,放回停尸床。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一下这具尸体,这应该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家庭条件一般,手上,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东西,裤子和衣服被血渍和污泥沾满,看不出样式,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衣服。
大晚上的,被车撞死,也够可怜的。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般横死的人死后不甘心,魂魄会出来闹事,刚才尸体掉下去,该不会是这尸体的魂魄在捣乱吧。
这时,身后传开咯吱一声,我猛地回头,门莫名其妙的开了。
门外,没人!
刚刚落下去的汗又钻了出来,我刚刚想去关门,那门又咯吱一声,自己关上了!
似乎和关门声遥相呼应一般,第二个冰柜里的咯吱声再次响起,咯吱...咯吱...咯吱...比刚才更刺耳。
我咽了一口吐沫,朝着冰柜的方向走去,太平间的冰柜都是并排的,像洗浴中心放衣服的柜子,我站在第二个冰柜前,取出钥匙,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那冰柜里的东西似乎知道我要开门,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蹲下来,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其它柜子的锁都是金色的,这个冰柜的锁跟别的不一样,是绿色的,幽绿的颜色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我从钥匙盘里找出2号冰柜的钥匙,哆哆嗦嗦的插了进去。
钥匙一进去,我再次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刚想转动钥匙的时候,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顿时觉得全身发凉,刚才门已经关上了,如果有人进来,我一定会听到开门声!
猛地回头,原来是外科的张主任。
“哎?张姨...怎么是你?”
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钥匙没拔,留在冰柜上。
张主任笑着说:“张强啊,你做什么呢?门也不关。我在值班室就听到太平间里聒噪得不行。“
我赶紧站起来,指着2号冰柜:“张姨,声音是2号冰柜发出的,不过刘师傅不让我打开2号冰柜...”
这时,我明显注意到张主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你是说...刚才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2号冰柜发出的!?”
她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我点点头,她眼神慌乱,又往后退了一步。
“张强啊,什么也不要动!听见没?等刘师傅回来,他会有办法的。”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去了。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让我更纳闷的是,刚才张主任说我门也不关,可我明明记得把门关上了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我更不敢开冰柜了,此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消失了,我赶紧拔下钥匙,重新坐下来,让自己放松放松。
这时我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几个值班医生的声音:“听说2号冰柜又响了啊...唉...可怜张强才16岁...”
“是啊,这孩子人不错,可惜了...”
“老刘头那死东西,也不回来了。”
“他啊...”
我心里愈加发慌,可当我走到走廊去问他们时,他们却都散了,什么也不肯跟我说。
只有张主任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说:“强啊,这个工作,如果能换,就换了吧。”
说完,她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再也不理我了。
我稀里糊涂的回到太平间,心乱如麻,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无意中瞥了一眼无头男尸,突然觉得有点异样。
因为这个尸体太脏了,所以体表特征几乎认不出来,可我换了个角度看,发现尸体裤子兜外翻着,内兜的布料是猩红色的。
它身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刚才我一直以为这里是血染红的,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红颜色的内兜。
我清楚的记得,老刘头从裤兜里掏东西的时候,裤兜内部的颜色也是猩红色的!
我赶紧仔细打量无头男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原因,越看它越像是老刘头!
“大家,大家快来看看...”
我匆忙跑出去,结结巴巴的说:“我怎么看着,看着那个无头男尸,那么像是...刘师傅啊!”
3
这句话把值班的几个医生都吓到了,他们都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张主任带头站起来,脸色凝重的往太平间走来。
几个医生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无头男尸,又互相看看,脸色都变了。
“张强,你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张主任说着,带着几个医生匆匆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呆呆的看着无头男尸,心里默默念叨着:大哥啊,如果你真的是老刘头,你是怎么死的啊?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啊,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啊...
我突然想起老刘头走的时候嘱咐我的话,他晚上会回来,到时候做好尸体做好登记,必须放冰柜,现在想想真是不寒而栗。哪想到,这无意嘱咐的一句话,竟可能成为遗言了,出去是活人,回来就变尸体了。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许多脚步声,我站起来,太平间走进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王副院长,我认识他。
“你们都仔细认认,确定这是刘师傅吗?”
王副院长一说,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凑过来仔细瞅着。看来他们是把今晚医院所有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叫来了。
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后,都认为十有八九就是刘师傅。
一听这个,王副院长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你是叫...”
他指着我,半天没想起来我叫什么,我赶紧说:“我叫张强。”
“哦对...张强。”
他揉揉眼睛,大约刚刚睡醒。
“这样,你接替刘师傅,以后太平间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薪资的话,你现在待遇是多少?”
我赶紧说是四千块,他点点头:“恩...只要你把太平间的活儿干好,工资涨到5000块,而且,我可以向院方申请,免除你姐姐的一部分费用!”
免除一部分费用!!!
这句话对我触动太大了。我爹和我娘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为了给我姐赚钱做骨髓移植手术。如果真的可以免除一部分费用的话,我姐就能在有了合适骨髓的时候,尽早安排手术,那样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要我姐能活下来,我冒点风险又算什么?
见我点头答应了,王副院长如释重负,拍拍我的肩膀要走,我赶紧拽住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王院长,尸体太多了,冰柜不够用该怎么办?”
他挥挥手,边走边说:“你是负责人,自己想办法。实在不够用,给办公室报费用,买!不过....”
他突然停住,往回走,走到我跟前小声说:“二号冰柜,千万不要打开!”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就带着人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过了许久,一阵尖锐的咯吱咯吱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发呆。
又是二号冰柜,又是可恶的咯吱声!
我发疯一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打开,为什么?
许久之后,咯吱声终于停了下来,我走到老刘头的尸体前,搬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他,开始诉苦。
“刘师傅啊,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得这么惨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跟我说说。”
“你这一走可好,把我给坑了你知道吗?冰柜不够用。二号冰柜又一直闹。他们都不告诉我二号冰柜里到底是啥,你告诉我啊...”
“不过,我也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走了,王副院长也不可能帮我姐承担费用。更不可能给我涨工资。你放心吧,以后你的祭日我每年都会给你烧纸。”
正嘟囔着,我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仔细一闻,发现味道是放在另外一张床上,浑身沾满血的女孩子发出的!
医院里暖气很好,即便是太平间里温度也不算低。尸体不放进冰柜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腐烂掉。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打开了一号冰柜,把里面的少妇搬了出来,又把女孩子尸体放了进去。
少妇的尸体冻得比较结实,应该能撑到天亮,到时候有家属把尸体取走,就有空余的冰柜了。
忙完这一切,我回到值班室睡觉,头一挨着枕头,感觉有点别扭,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也想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但是脑袋沉沉的,浑身精疲力尽,根本动不了。
我一觉就睡到天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我刚想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
挣扎着爬起床,打开太平间的后门,灵车从这里把尸体接走,拉往火葬场火化。
开灵车的司机姓刘,是个大高个,他看了我一眼,粗着嗓门说:“你小子是接替老刘头的吧,你怎么这幅德行?”
我一愣,他把我拽到玻璃门前,指着玻璃说:“你自己看!”
借着玻璃门反光的映像,我看到了自己,眼圈发黑,眼窝深陷,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你小子应该是被鬼压床了。当心点吧!”
说着,尸体已经被搬到灵车上了,刘司机转身上车,在家属们的哭声中,把灵车开走了。
我找了个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脸,我呆住了,确实比平时颓废不少,几乎都脱了相了。
他说我是被鬼压床了,是什么意思?
结合昨晚发生的事情,我越想越害怕,赶紧把尸体规整了一下,把少妇的尸体也放进了冰柜,关门往住院部走去。
我娘和我爹在住院部当护工,我找到他们后,他们刚刚下夜班,正在我姐的病房里照顾我姐。
我姐今年18岁,年初被查出患上了白血病,村里亲戚们都劝我爹娘,别治了,这种病治不好。但我爹娘坚持要治疗,说砸锅卖铁也要治,于是带着我们举家搬到了这里。
我们一家四口在这个城市里苟延残喘着,只为姐姐那一丝生的希望。
“强子,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娘把我拽过来,捧着我的脸看着,我把昨晚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王副院长给我涨工资和减免医药费的事儿。
爹娘面面相窥,我姐突然开口了:“不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给你这么大的好处,说明那太平间肯定有问题!强子,你把工作辞了吧!”
我爹拿了一颗烟,出去抽了。我娘吧嗒吧嗒在旁边掉眼泪。
我的态度很明确,这是我姐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必须要抓住。我就算受点罪,也不会有大的问题。
我姐坚决反对,甚至以死要挟,让我必须辞掉太平间的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我姐的主治医师进来了,一见到我就笑嘻嘻的说:“恭喜你们啊!王副院长刚才给我打电话,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骨髓捐献者,而且啊,院长他们正在开会,看能不能把你们的手术费用全部免除了!”
这个消息一公布,我们这个病房立刻就炸锅了,我们住的是四人间,除了我姐,其余三个病人,也都是这种病的患者,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丫头啊,你就让你弟弟去太平间上班吧!我听说那儿也没那么恐怖,医院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可不能没了良心啊!”
“就是,要是医院能给我媳妇免费治疗,我宁愿一辈子在太平间上班,绝不反悔!”
几个病友的话让我娘眼泪止住了,我爹也走了进来,抱着我,从不流泪的他抽泣不止。
这一刻,我再也不怕了,爹娘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他们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愿意让我去,但是对于我们这种特困家庭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没有权利去拒绝。
回到太平间,我看到几个人在往里面抬东西。
“哎呦,张强你来了啊!”
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妇女笑嘻嘻的跟我说话,旁边一个人说:“这是咱们办公室张主任,听说你这里缺少冰柜,马上去给你买了十个,你看咱们医院多支持你工作啊!”
我赶紧谢谢他们,工人把冰柜安装好后,就离开了。
太平间的面积不小,装上这十台冰柜后也不显得拥挤,我把尸体重新规整登记了一下,连带着老刘头的尸体一并放进了冰柜中。
做完这一切,我的目光又停留在二号冰柜上,好像医院里的很多医生都知道这个冰柜里放的是什么,可就是没人告诉我。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问外科张主任,她人好,对我也好,说不定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正好这会儿没活儿,我把门锁上,去她的科室里打听到她家的住址,出门买了点水果就往她家走去。
她昨晚是夜班,今天休息。我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她看到我时,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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