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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圈有三种人,第一种总是在月初嚷着要减肥,每到月底就约我吃肉;第二种总是说要存钱,每次我放假回家都要拖着我去做指甲,逛超市,饰品店;第三种就是陆思安这种人,每次早上说完要戒酒,晚上就拖着我去扫荡各大酒吧。
和他认识的这一年,我酒量大增,白的红的,只要是陆思安觉得能喝的,我都没有拒绝过。当然酒量大增的结果就是,我姨妈混乱,拜访的时间没有个定准,可能这个月月末刚完,下个月月初就又不停息的来了。
一个月我有一半的时间姨妈都在拜访我,不曾离开,朋友说,从未见过这么顽强的我,半个月血流不止,还能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真是可怕。
彼时的我们正坐在九眼桥的一家小酒吧内,看见台上的姐姐奋力扭动着自己的腰,向着台下抛着媚眼,我对陆思安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就泡她。
陆思安看了我一眼,对我呲之以鼻,并且将我正打算送入口中的酒,抢了过去一口喝下,说,Typhon,你别喝了。
我白了他一眼说,安子,这还没开始喝,你怎么就醉了。
陆思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说,我没醉,但,今天就到这为止,我送你回家。
说着,他将自己的大衣丢给了我,示意我穿上,牵着我手,准确的说来,是拖着我出了酒吧的大门,我一脸不乐意的跟着他的后面,一路无语。
走着走着,看见路边上的馄饨摊,我吞了吞口水,说了句,饿。
陆思安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眼冒金光的我,说,你就这点出息。
我瘪了瘪嘴,摊了摊手,没看他,就大步向着馄饨摊走去,豪气的给老板说,我要双份的二两鸳鸯馄饨。
老板乐呵呵地招呼我和陆思安坐,顺带给我们两个一人上了一碗豆浆,豆浆入口,整个身体都感觉到分外的温暖,被暖暖的气息包围的感觉真的好棒,好舒服。
如果可以,我想以后老了,就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这样的小摊,在老成都的街头,有一碗暖人心头豆浆,在点上一碗馄饨,看着彼此,大冬天感觉到丝丝的暖意,和着老成都特别的味道,入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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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思考着自己和老伴的未来,老板端着馄饨上来了,将我从远方的思绪拉了回来。馄饨上桌,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太饿,用匙子,直接一口吞了一个,好烫,烫着我直跺脚。
陆思安看着我猴急的样子,笑着说,活该。
我懒得搭理他,继续低头吃着馄饨,这次学聪明了,先将馄饨晾了晾才入口,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摸了摸陆思安的衣服包包,将自己的小板凳移到他的身边。
对着他的耳朵问,安子,你的钱包放在那呢?
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说,不就在给你穿的那件大衣包包里面吗?
我说,安子,我数一二三,咱们跑吧。
在他还没吞下刚刚吃的馄饨,我拉着他,就开始跑,在成都的老街头,偶尔还传来街头艺人的歌声中,跑着,这大概是我那年干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当然以上都是我猜想的,真实的情况是,我和安子分别放下了手中馄饨,各自拿起自己的手机,找人来认领我们。
当华仔感到馄饨铺的时候,看着我们俩正在悠闲的吃着馄饨,他说,当时真的是恨不得转身走了,等我们被老板追。
大半夜的江湖救急,居然是为了两碗不到十元的馄饨,将他从温暖的空调房拖到寒风凛冽的成都街头,我不要脸的笑笑说,下次,你要是吃饭没钱,我们也来救你。
他白了我们俩一眼,有气无力的说,记着请我喝一顿酒就好。
陆思安说,请你喝酒没问题,但是可能Typhon以后只能看着我们喝酒了。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陆思安,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他笑了笑说,Typhon,你他妈还想不想嫁人,有个自己的孩子,想的话,以后就给老子把酒给戒了。
我刚想反驳,陆思安一脸不爽的看着我,瞪了我一眼,于是,我的话语权被无情的剥夺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脸得瑟的样子。
陆思安说的没错,我是女孩,不能总是和他一样大口喝酒,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它早就不正常了,只是,我装作不知道而已,瞒着我自己,瞒着陆思安,陪他一整晚一整晚的穿梭在成都街头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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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陆思安真的就没在约我喝过酒,而我也在他的追魂夺命扣下去看了老中医,喝了整整一个月的中药,才将自己的姨妈归于平静,总算正常了很多。
每次聚会和陆思安他们,我都只能在一边干瞪着眼,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将酒下肚,却也无能为力,我已经忘了是多久,我们开始酒友的关系。
但凡,陆思安想喝酒,我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也记不得这一年多,我陪他辗转了多少个酒吧,醉了多少次,吐了他一身多少次。
而每次他都是驼着喝醉酒的我,毫无怨言,送我回到家,然后再默默地离开。第二次我们又默契地都闭嘴,重复着去相约喝酒,他依然会在酒醒后说,我要戒酒了,但晚上又会发消息给我说,Typhon,走喝酒。
我们俩人都心照不宣,他愿意喝酒,我愿意陪他一醉方休,两个人就这样不知道在成都的街头迷失了多少回,互相搀扶着对方,走了多远。
这样平静的日子,我从未想过有天,陆思安还是会离开,为了他喜欢的那个北方姑娘,他终于还是决定要去找她了。
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我正在洗漱间对着镜子发呆,他说,Typhon,谢谢你,我要走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笑了笑,真傻,Typhon,你真的很傻,他根本不在意你。
我吸了吸自己的鼻涕说,好久走,我给你办个欢送会。
他说,不用了,我已经在车站了,上了车,对不起。
我说,陆思安,你他妈真是不够义气,老娘陪着你喝了那么多的酒,你居然连送都不让我送,自己一个人就走了。说着说着,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模糊了双眼,陆思安,你真是够狠。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挂掉电话,也忘了陆思安最后说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很难过,足足在家瘫了一个多星期,人不人,鬼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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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仔给我打来电话,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陆思安这个王八蛋是真的走了,所以,他将我交给华仔照顾了,现在约吃饭约酒的人,都换成了华仔。
当我顶着自己一脸痘痘,一头油的发亮的头发,出现在华仔的面前,他说,Typhon,陆思安走了,你也不能这样做贱自己吧。
我没忍住,听着陆思安这三个字,眼泪哗哗哗的直流,华仔急了,不知道怎么办,在人来人往,灯红酒绿的成都街头,我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可能最后哭累了,我说,华仔,我想吃烤腰子。
突然说出话来,华仔,一脸错愕的看着我,确定我是真的想吃了,对着老板说,三份烤腰子。
烤腰子上来的时候,我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烫着了,感到委屈,我又哭了起来,一晚上,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华仔说,从未见过我这样能哭的女孩。
吃完饭,华仔送我回了家,临走之前,他说,Typhon,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笑笑说,会的,今晚过后,我就洗心革面。
那晚过后,我再也没提过陆思安这个人,将他放在了心里面最底处,也在没在成都街头买过醉,我的姨妈也越来越正常,正常的让我有点不适应。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最好的方面发展,只是我总感觉心里面空荡荡的,有什么东西好像抵在哪里。
再次有陆思安的消息,是半年后,和他隔着一张屏幕我们俩天南地北的聊着,就像他从未离开过,就像我从未为他在成都街头痛哭流涕过。
我们都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曾经,笑着说,直到要关闭视频通话的时候,他问我,Typhon,你过的还好吗?这半年。
我笑笑说,很好,能吃能喝,你走后我再也不用担心姨妈不正常了。也再也没敢再深夜买过醉,我怕醉酒后,不是你送我回家,不是你给我熬醒酒药,更怕自己醉酒后,知道你已经离开我了,无法自拔的难过,只是这些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的不辞而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和你最多也不过是酒友,只能陪你在寂寞的深夜醉的一塌糊涂,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