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仟樱雪
昔我往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
今我来思，“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我，是一只被迫迁徙的南归燕，如今回乡，看故人恋故情。
1
我，振翅在几处早树之间，披一身晨曦的旭光，一只许久未归的南方燕，衔着思念，回到了久经诀别的故乡。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昔日我最喜欢的嫩柳，如今也已是绿丝绦绦，新燕呢喃树梢。透过随风起伏的新枝，隐约模糊的绿意中，我的眼前还是离开时的故乡小城的模样，记忆中那白衣胜雪的少年，依旧明晰似阳。“留恋一座城，因为城里有你不舍的人”，出生在深巷的屋檐下的我，作为一只小小的南方燕在这南方小城里攒过了最难忘的成长时光，邂逅了长久思慕的少年。
记忆犹新的依旧还是小城的“乐声”。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伴随着声声的叫卖声，小城的一天开始了，最爱它晨曦的“乐声”。过去，每一天在晨曦微露头脚时，听见卖花声后，住在巷子最深处的阿婆就打开厚重的木门，“嘎叽嘎叽......”就像深巷在打哈欠似的，我也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一个拐角处的木门、一偏处的侧门、一扇隐蔽的暗窗都推开了，阿婆们都像赶趟儿似得挎着竹篮，呼朋唤伴的去城东赶集，“啪嗒啪嗒......”的踏着一个个石板，赶去熙攘的小城的东集市，买回热腾腾冒白烟儿的豆浆和炸的大大的油条，小城的每条深巷都在她们的琐碎絮语中慵懒的苏醒。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儿歌声声间，我也爱它正午的“乐声”。筑巢檐下，我无声的注视着巷子里面的每个动人的音符，还有少年纯真清澈的笑声。小城深巷里的孩子，活泼好动，总是在初日上稍就急急踏过厚高的门槛，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四处逃窜，我却依旧无声的追随着那个少年疾走的脚步。看他跟一群孩子在小城东西之间奔跑如风，笑声朗朗。轻嗅春日清新的泥草香气，锁定他随风拂起的白色衣摆，飞越了一个又一个绿柳树梢头，看他跟伙伴们在暖阳融融的春光里，穿过喧闹的市集；在城口的古井边，专注的趴在地上打弹珠，任正午的太阳暖洋洋的流泻了一地。风轻轻的吹，水软软的笑，眉眼温和如他，静伫枝头是我。他躲过巷口阿公的呼唤，“噗呼呼.....”间抢来阿公的蒲扇回身一抽，我被打下鸟巢，天旋地转间只听一句“这只燕子一直追着我，好好玩儿......”我睁开双眼，明澈如水的笑眸，注视着我，我在他的怀里，一句“燕子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顿时属于春天的甜香味道散了漫天。薄暮西山，络绎不绝的叮当水桶声，人们挑着“吱呦”作响的扁担，在城口的古井边挑水，水声“哗哗”作响，我在井边的树梢呢喃合奏，一首快乐的小城暮曲嘹亮异常。
2
一声刺耳鸣笛声，惊得我回眸眼前，鼓涨的满城春色流溢满地。
透过柳枝间隙一瞥，在车流中，我看到了那个无声中变成了青年的少年。我依旧追随着他，看这我陌生又熟悉的小城的日新月异。追随着他从晨光微露到霓虹闪烁，他的眉眼依旧明晰如初，而如今的小城“乐声”让我有点感慨万千。晨光微露之时，我憩于他居住的小区的路灯上，看四周新景。小区在西区的古巷的附近，东鳞次栉比的楼栋和落寞寂寥的深巷无声的对峙着。他匆忙的下楼了，错过了早早起来锻炼的老大爷大妈们，每个人都精神焕发的舞动着腰肢，彩扇“呼呼”作响，他依旧行走着，高楼林立的东城，那条曾经被板车挤成的市集不见了，没有了大叔大婶热情的吆喝声，压上的是一条条黝黑的马路，叫卖声被不悦的汽笛声、摇滚的音乐声掩埋了，一辆辆沉重的货车嘶哑的怒吼着，雄健有力的爬过去，这样的“乐声”让我有点不适应。
南归燕如我，只是一直伫立在路灯梢头，看他在高大的玻璃楼内，专注的敲着我不认识的黑色"格子“，“嘀嘀哒哒”。回家时早已月上黄昏，无数跟他一样的人在砖块一样的盒子，高声说着话语，有挥舞着双手的，有在争吵的，声音充斥着每条路。路边的灯红酒绿迷离了我的双眼，一两个抱着一个带弦的木盒子的少年，在路边席地而歌，白衣胜雪。路过了往昔的那口古井，古井被粗陋的铁栅栏围着，一块块厚重的水泥板死死咬着井口，它被遗弃了可没有被遗忘。他回到了格子一样的楼区，我在对面的楼顶看他拧开哗哗的水，一捧一捧的冲洗着疲累了一天的脸颊，透过镜子，他看到，一身黑色的我，潜藏在夜里，笑了。
夜半清醒，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伫立窗口，他俯瞰城西的古巷居所，说：“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那时的燕子也回来了，古巷，我一辈子不舍的家”嘴角勾起一抹温情的弧度。
扑棱棱着翅膀，我飞向了那幽深的古巷。
小城满载过去的淳朴温情，城东被强行推倒；城西依旧古巷深深深几许，了无人烟；那曾经衣袂飘飘的少年，如今也风华正茂，我越发感慨小城的旧时光，脉脉温情，细数她许给我的淳朴、静谧、简朴和淡淡的思慕之情，都在漏掉的时间记忆里定格，难弃难忘。如今小城焕然一新，在发展的路上慢慢摸索，爬行，人们和睦安乐，他眉眼清明的默默守护着一切，一切安好！
南归燕，南归燕，南归看小城，旧城心中存，今城眼底审，燕心依旧，无失望，故无论在哪方，我永远是小城古巷檐下的燕子，“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归来，心中春色依旧，景在，人已非......
2012.06.06（灵感来源：旧城古巷，回乡感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