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再的感觉无路可行,但是我只能前行。
未央,我不知你是否有这样的感受。
从上海到重庆,我脱离了日常生活的圈层,去到一个偏远陌生的城市。我感觉自己像个怪物,对周边的人或事,全然知晓,却格格不入,亦不能坦然接受。身边的人虽然日常相见,但仿佛存在于另一个平行空间,不能感知,亦无法触碰。
但是,未央,我是想要新的生活;虽然人情淡漠,并且无所适从。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从第一眼看你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人,脉脉温情,你从未因周边人或事的改变而改变。
这样就挺好,谁也不能把你改变,你也无须为谁而改变,你从来是你自己;不像是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不知自己为何生来这个世界,不知自己的亲朋友人;从未受到关爱,但是也无需他人的怜悯和关切。
这一点我们一样,我们从来只是自己,从来无需改变。我们只是我们,不是别人。
未央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下。
然后起身离开。
未央每一次与素未的见面都突然而且意外,似乎是某个不经意的邂逅,陌生人与陌生人几句简短的对白,然后豁又离散,或者不见。
人生总有尽头,生命总有完结。未央,请不必悲伤。这完结不是末日,你的人生也是他的延续,是美好的承载和继续,所以一定不要过于悲伤,要善待自己,要过好自己。
在出殡的当天未央收到安城的电话。
我一向懂的善待自己,并且,从来也未曾悲伤。
未央一改日常的高冷,朗声的笑了,在不长的送丧队伍里显得突兀而诡异。
素笺只是冷冷的看她,并不言语,脚下的步子却明显走的更快了。
未央索性站到了一边,脸上的笑更加昂然。
直到远处送丧的队伍渐渐远去。
未央的脸上忽然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手里的电话亦不知何时跌落在雪地里,依稀还有安城的声音传来。
未央慢慢蹲下身体,双臂紧紧抱住双腿,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无人知晓她的悲伤,也无人知晓她的想法,只是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摇摇晃晃的跌坐在这雪地里。
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过来轻抚她的头。
那个男人的身体被殡仪慢慢抬起,放置在纸质木板做成的棺材里,腕上的手表和手指上的黄金戒指被摘取退还。
素笺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哭也没有动,脸上的表情早已僵硬,眼神也黯淡无光。
阿绿扶住她的手及胳膊,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知你的悲伤,知你的委屈,也知是先生对不起你,但是现在人已经没了,再伤悲也没有益处,你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绿流着眼泪,无奈的规劝。她似乎感觉素笺整个生机都已断绝。她知道那种希望全部断绝的感触,所以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赵恩秀,她不该回来,不该出现,不该走了又回来,像她那样的女人怎能配的上先生,你跟先生才是绝配。
素笺慢慢的摇头,没有言语,周边的哀乐更添了悲伤。她只是看着那个男人的脸,只是静静看着。
因为她知道,这是人生最后一次看见。
然后就永永远远再也无法看见。
但是时间,它并不停留。
那个男人的棺木还是在先前定的时间,随着传送带,慢慢被传送进火化炉,在炉门关下的那个刹那,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素笺的脸上滑落,伴随着的只是微微的颤抖。
但是从始至终,素笺没有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