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在隐忍十几二十年后,终亲手弑夫,疯狂砍了他27刀。那晚,她的儿子和她一起用绳子将丈夫捆起来,刀砍下去的时候她儿子在现场。我无法想象,这个男孩他终会长大,终会组成自己的家庭,那会是什么样子的?不知道。
我唯一肯定的是,以后他一定不会变成如他父亲一般的人。
柴静说,“人是一样的,对幸福的愿望一样,对自身完整的需要一样,只是她生在这儿,这么活着,我来到那儿,那么活着,都是偶然。”
脑子里浮起那个夏夜,一个红着脸的女孩在我面前哭的那般无奈。我无法形容,无能为力痛恨现实又不得不让自己屈服的那种感觉。
她说,“我妈经常拉着我说,这辈子她最对不起我的,就是没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每次听到这个话,她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但她仍会笑着和母亲说,“没有啊,你把最好的东西和最完整的爱给我了。”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宁愿自己痛到咬牙切齿,宁愿自己麻烦,也不想别人难过。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她和母亲一起过。每逢周末,母亲会将她送去与父亲相处。把她送上楼后交给父亲后,母亲笑着走了。她的父亲年少时心性未定,总也不着家,没几分钟就出门了,把她一个人放在家中。远远的拐角处,母亲凝望着女儿在窗户上趴着,眼巴巴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这些她都没有印象,直至多年后,母亲的偶然提起。母亲说小时候不愿告诉她的原因是怕她会恨自己的父亲,现在大了懂事了就比较没关系了。
她口中的母亲和她一样,也是个外表坚硬,内心柔软的女人。离婚后,也曾尝试过再婚,找了个工作稳定的记者,以为对象稳定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经历风风雨雨后发现事实没有想象中简单,为了她,她母亲毅然离开了那个记者,找了份会计工作,按揭了套房子,开始一心围绕着她而活,之后再也没动过再婚的念头。她的母亲从小就喜欢把她打扮成公主,总要给她最好的,至今也是,教她养育她。我想若不是这位伟大的母亲,便不会有如今亭亭玉立善良解人的她。她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位全心全意爱她的母亲。
之后她的父亲再婚了,婚后生了一个男孩。如今她和父亲一家经常来往,放假回家偶尔会被父亲喊去吃饭,相处淡然。
几口酒下肚,酒精迷乱下,往日要强的她轰然倒塌,泪水决堤。
逢年过节,她总要面临为难。这头母亲要陪伴,父亲那头又喊吃饭,总要抉择,总难周全。好几次,她都瞒着母亲,借口是外出和同学聚会,但却是来到父亲家里吃饭。一大桌子人,父亲,父亲的老婆,父亲的儿子,父亲的岳母岳父,父亲岳母的母亲。想开口喊人,话到嘴边也不知怎么开口,称呼该是什么,不想叫又怕父亲没面子还是得艰难开口。他们招呼她吃饭,多吃点,每每饭菜下肚,脑子里却都是母亲孤单吃饭的影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饭后聊天,想借口离开又怕父亲伤心,人家一大家子开开心心话痨着,她只得一个人安静坐着一旁,时不时还得陪着笑。
“我最讨厌这个时候,总有一种孤立在世界外面,快要窒息的感觉,想快些回家陪母亲吃饭,但话到嘴边看着父亲的脸又咽了回去。”远处灯火阑珊,她的眼神冰冷,眼泪一刻也没停下。
我的心绷的攥紧了,想起平日里我总嫌弃她犹豫不决徘徊的性格。我总说她有选择困难症,一双小手总想着如何撑平天平的两端,她都笑笑而过,未曾想到竟都是自小环境影响形成的。侧对着她,我好像突然看见了她那颗经常摇摆不定脆弱又千疮百孔的心。
“有时候我真的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凭什么我要顾虑所有人的感受,为什么我一定要做出选择,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成长环境?很想恨爸爸,但就是恨不起来,他是我的爸爸啊,虽然他们离婚了,但他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可有时候自己会控制不住钻牛角尖去想,为什么我不能拥有他完整的爱,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小东西来抢走我的爸爸?为什么要给我这个难题?”细细的雨飘了些许进来,她的眉头皱的很紧,整双手靠在栏杆上,一顿一顿抽泣着。
我站了起来,抱住了她。
“你们常常取笑我,说以我的性格以后可能会结婚离婚结婚离婚个好几十次,可是你们错了,一旦结了婚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婚,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我说我不喜欢孩子,小孩子太麻烦了,开心你得哄他哭了你得哄他,时时刻刻你都要陪着他,但是一旦有了孩子,我想我会和我妈一样,加倍爱他,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因为我自己经历过,我知道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一份完整的父爱母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多么重要。我以前没有的渴望的想要的,我和我那个对的人都会让我的孩子完整的拥有。我相信会有懂我的愿和我一辈子的那个人出现。”她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坚毅。恩,我也相信,懂她的人会让她活得更好。
世上最令人向往又恐惧的都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