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和朋友去KTV唱歌。他们一群人喝倒在沙发上,还在不停的玩吹牛胡搞。看了下时间,凌晨4点。没人唱歌,我点了一首《乌鸦》。
今天来聊一下橙草这个乐队。
橙草,一个成立13年,却只发行了两张正式长专辑的台湾独立乐队。
台湾独立音乐的乐迷,给橙草“ 雨团 ”的称号。因为,乐队成长于多雨的台北市,浸淫着城市环境的喂养,在音乐中自然地流露出“ 雨 ”一般的气质。
以 噪音摇滚 和 EMO 为主要风格的橙草,在器乐上以 滂沱的节奏和巨大的吉他音墙 给人淋着暴雨的感觉,与主唱 清澈带有哀愁的嗓音 形成巨大的对比。橙草充满狂躁的表达,内核却是一颗忧郁敏感的心。
他们 2008 年发行的第一张专辑《积雨云》,你可以看出他们对吉他噪音的偏爱和尝试、辗转于狂妄和忧郁的情绪,描写了少年的阴暗情绪,通过音墙 不断地堆叠、推倒 。
经过张悬、Tizz Bac的惠婷、1976 的阿凯一致推荐,这张专辑在台湾的独立音乐圈红了。
我第一次听到这张专辑的时候,真的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在当时(哪怕是现在),是一朵奇葩。
作为一个三人编制的乐团,他们有着台湾学生乐团(例如五月天前期)的青春呐喊,还有着与学生乐团不相应的流畅吉他声线。而那专辑里随处可见的巨大吉他音墙,也是华语乐团歌曲里很少见的。
歌曲中有很多复杂的吉他段落和诡异的节奏节点,在编曲上却显得简单很多,就是不断地堆叠再堆叠。但你又不会觉得重复和无聊。
那张专辑让我在无数个夜里反复聆听。他们是鬼才。
然后 过了整整七年 ,第二张专辑《乌鸦》才制作完成。
这七年之间乐团的成员不断变动,成了现在的阵容。尽管没有出新专辑,但在现场演出他们还是比较活跃,也参与一些概念专辑的制作。
主唱克拉克说,这张专辑在 2010 年就开始筹备了,但这期间人员的变动让这张专辑遇到了各种麻烦。
克拉克在新歌的编曲上遇到瓶颈,因此换了新团员贝斯手小蓝。然后在专辑录音完成一半的时候,鼓手却离开了。新的鼓手鸟人入团以后,为了保证音源是现任团员完成的,所以将之前的录音全部重录。
我等了七年,总算才等到他们的新专辑。而这张专辑除了吉他、鼓和贝斯,加入了新元素,例如合成器和电子鼓。
这张专辑从封面的乌鸦就能看的出来,充满突围的气质。从执迷抑郁的少年心,蜕变为开阔明朗的心绪。和七年前的他们相比,成熟了不少。
我觉得很有趣的是,克拉克对三人编制乐团的坚持。
克拉克说,“ 我看到三人编制乐团确实会 特别有好感 。因为三人组合的互动与沟通比较刺激,过程中脑袋要多想很多事。如果团里有第二把吉他或键盘,我可能只需要照顾旋律或者节奏部分,但其实在玩橙草时不是这样思考的,我顶多可以弹一些旋律节奏兼顾的句子,但真正要把音乐做得完整,还是要靠鼓和贝斯,所以对我而言三人组合满足感是比较大的。 ”
橙草是 很会煽动情绪 的乐团,同时也很会构筑音乐里的场景,让音乐好像很容易“被看到”。
而克拉克稚气未脱的声线,倔强的吉他演奏风格,一直都是我喜欢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克拉克的歌词写得很零碎,很片状。听橙草的歌总会让我刻意地去串起过往的那些朦胧的记忆:学校,暴雨,操场,公园,街道,奔跑。
然后莫名其妙地沉浸在一种孤独、但又心安的情绪里。
包厢的霓虹灯闪个没停。但这首歌的MV一出来,灯光都熄灭了。MV拍得太好了,我唱不到两句就只顾着看MV。
世界上或許分為三種人
有夢想的人,放棄夢想的人,
或是兩者都不是的人。
兩者都不是的最後,
人們終其一生在無法定位自我的掙扎中
化為黑色的羽翼,消逝而去。
我們是怎樣的人 而又想成為怎樣的人?
《乌鸦》这首歌的MV,讲述的是一个工作失利,离了婚失去孩子的父亲;还有在学校被霸凌,内心是个女人的男学生;以及遭到丈夫家暴的妻子,他们三个人的故事。
这三个人是社会的缩影。
我曾经就有一个被大家戏称异装癖的朋友。他戴胸罩,穿裙子,涂指甲油,行为举止比很多女性还要女性。一开始我只觉得他很有趣,所以愿意和他交朋友。但他很认真且严肃的告诉我,他的内心他的灵魂,真真切切的是女人。我没有嘲笑他,他也没有让我觉得恶心。
因为我知道,人没有办法真正去违抗一个真实的自己。如果他決定对抗这个世界,去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我佩服他的勇气,也尊重他的选择。
妻离子散的痛苦对一个男人来说,究竟有多难承受?我无从了解。但我也不是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我能了解明明想靠近亲人,却无法接近的感觉。
在家被心爱的丈夫痛殴胁迫,无能为力。想要反抗的时候却想起丈夫的温柔。逃离家里,终于能轻松的吃上一顿饭。
家暴的社会议题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讨论,但如今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又有多少女人在家里遭受暴力,存活在压抑的痛苦之下。
MV里讲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最后男学生服下了一整罐安眠药,失业的男人从高楼一跃而下,被家暴的妻子喝下了农药。
当你身处于人生重大的挫折之中,你是否会鼓起勇气去对抗?以骄傲的姿态,或者以惨烈的悲痛。我不禁把自己代入到他们的故事中,想着自己会怎样做。MV的最后我看到地上充满乌鸦翼羽的衣服,酸了鼻头。
而这个社会真实存在的性向模糊、失业、家庭离散、家庭暴力,又要怎么看待?活在痛苦之中的人们,又有什么办法被解救出来?
我相信这正是橙草在这张专辑要 要质问每一个人的问题 。
也是这首歌最感动我的地方。
MV在播放的时候,我注意到沙发上有一个今天一起玩,但我并不认识的女生。她没有和大家玩,而是一直看着MV,动也不动。
我在想是不是这首歌让她停了下来,还是她只是喝多了而已。
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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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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