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卧室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一侧的台灯亮着，简明靠在床头看书，隔几分钟传来一次翻动书页的声音。李璟身体蜷向另一侧，闭着眼睛。
“我有些害怕。” 她睁开眼，轻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
简明用一个上扬的“嗯”表示他在听。
“害怕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为什么？”简明把书放在膝盖上，看着妻子微微弓起的后背。
“今天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说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设定好的，一些人的圆满注定以另一些人的不圆满为代价。”
“哪里看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别瞎想。”简明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目光继续回到书上。
李璟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隔了很久，才传来下一次的翻书声。
2.
李璟白天的时候陪着明媚逛街，从早上逛到天黑，明媚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到路边的冷饮店，拉开一把藤椅，重重坐了下去。
李璟去店里买了两杯果汁，在明媚对面坐下，把芒果汁递给明媚，自己留下了雪梨汁。
明媚抱起果汁，嘴里咬着吸管。
“听我哥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明媚是简明的堂妹。
“最近省里在做教学评估，学校事情有点多。而且，我好像……”
“告诉你个秘密，”李璟的话被明媚打断，“我怀孕了。”
“他，知道吗？”李璟愣了一下，问道。明媚告诉过李璟，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我昨天告诉他了，我们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他决定离婚？”
“现在还不行。” 明媚摇摇头，“不过他迟早都会跟我在一起。”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爱上了现在的妻子，不想离婚了怎么办？”
“不可能！”明媚摆摆手，“他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他结婚是迫不得已，等我孩子生出来了，就没有人能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李璟看着信心满满地明媚，没有再说什么。
3.
房间没有开灯，李璟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家里。简明打电话回来，说晚上加班，不能回来吃饭。刚刚结婚一年，简明却像是一个到了七年之痒的丈夫，全然不记得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李璟看着自己做的一桌子菜，细细回忆着她和简明从认识到结婚的每一个细节，记忆模糊处，她就反复回想。
从初相识开始，那是研究生入学的第一天，硕大的阶梯教室里，七八个新生聚集在离讲台最近的位置。导师进来，扫来一眼，目光落在一个男生身上。
“简明，你先跟大家介绍一下系里和学校的情况，带大家先熟悉熟悉。”说完，导师匆匆离开，剩下的同学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叫简明的男生身上。
李璟坐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讲台上的简明，他那天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裤，干净乌黑的短发，有些黝黑的皮肤，寥寥几笔，一个卡通男孩的形象跃然纸上。
后来，李璟和简明分到了一个组，他们每天一起准备实验，一起写论文，下了课一起去吃饭。某一天，他们去吃饭的时候，简明牵起了李璟的手。李璟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握的双手，又抬头看看简明，心怦怦直跳。
4.
毕业前夕，简明带着李璟去见他父母。见面前，李璟紧张到极点，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自卑，头发细软发黄，肤色太过苍白，鼻子周围还长着雀斑。身体消瘦单薄，二十多岁了还经常被当成高中生。
李璟的性格也不讨喜，她自幼丧母，在单亲家庭长大，胆小内向，和生人说话的时候会因为紧张而轻微口吃。从小到大，除了成绩还算优秀外，她似乎一无是处。
李璟把这些顾虑告诉简明，简明揉揉她的头，说。
“放心吧，只要你不姓简，我爸妈就不会反对咱们。”
这算什么理由？李璟以为简明在开玩笑，他脸上却没有笑容。
事实确如简明所言，李璟的顾虑都是多余的，简明的父母对李璟很满意，简明的妈妈不停地为她夹菜。饭吃到一半，他爸爸说，既然这样，一毕业你们就结婚。李璟看看简明，红着脸点点头。
5.
李璟第一次见到明媚是在和简明父母吃饭后的次日。
简明牵着李璟的手从食堂往寝室走，他突然停住脚步，李璟顺着简明的目光看过去，夕阳下的寝室楼前，站在一个留着娃娃头，穿着雪纺裙的女孩儿。那女孩看到简明立刻向他飞奔过来，她仰着头急切地看着简明，那时候的李璟被爱情遮住了双眼，根本没有发现明媚眼神里不加掩饰地焦急和慌乱。
“哥，我妈说你就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简明点点头，态度有些冷淡，他把李璟介绍给明媚。
“这是我未来的妻子。”最后两个字，简明咬得很重。
明媚这才把目光放到李璟身上，她匆匆和李璟打了招呼，目光又回到简明身上。简明叹了口气，让李璟先回寝室。
李璟和明媚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她没想到很快又会见到明媚。
6.
一周后，明媚来学校，不是找简明，而是跑到李璟的寝室找她。她笑眯眯地搂着李璟的胳膊让李璟请她吃麦当劳。从那天之后，明媚经常来学校找李璟，明媚超乎寻常的热情让李璟有些无所适从，她对李璟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她和简明相处的细节。
明媚第一次提起“那个男人”，同样是在学校旁边的麦当劳，那是李璟和简明结婚前夕，明媚自告奋勇陪李璟买结婚物品。
“李璟姐，我能不能给你当伴娘？”
李璟迟疑了一下，她表妹一早预定了伴娘的位置，明媚见状，拉着她的手哀求。
“求你了李璟姐，我真的很想做你的伴娘。我最爱的人要结婚了，和你们是同一天，我不想去参加他的婚礼。”
李璟看着明媚一脸哀求，突然就心软了，她点了点头，决定晚上回去打电话向表妹解释。明媚见李璟答应，开心地抱住她。
“既然他爱上了别人，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李璟尝试着安慰明媚。
“不，他从来没爱过别人，他只爱我一个人。”
“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和别的女人结婚？他结婚是出于无奈，父母逼的。”
“他既然选择结婚，是不是说明他想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呢？”李璟不忍打击明媚，却还是客观地分析。
“怎么可能，你不看小说的吗？小说里，男主角和女主角只要相爱，即使男主角迫不得已和别的女人结婚，那个女人也顶多是个配角，男主角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女主角身边的。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我们在一起很长很长时间了，像一辈子那么长。”
李璟看着一脸固执的明媚，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婚礼如期举行，明媚一早就陪在李璟身边，神情恍惚，魂不守舍。
“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结婚我心里就好难过。”
李璟从镜子里看着明媚摇摇欲坠的泪珠，没有说话。
7.
结婚后的日子如水般平静，李璟留校任教，简明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每个周六他们雷打不动地去简明父母家，周日则视情况而定，如果简明加班，李璟就回自己家陪爸爸。如果简明在家，通常是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外面做家务。
半年后再去婆婆家，婆婆偶尔会提起孩子的事，李璟想说什么，简明都挡在前面，说这两年以事业为重，两人暂时都不考虑生孩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子或许就会一直这样下去。李璟觉得自己是只缩头乌龟，可是如今，不停有人在敲击她赖以藏身的壳。
8.
一个人吃完了晚餐，李璟把剩下的菜放到冰箱。回到卧室，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端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李璟看看表，现在那边是早上十点。
“跟你说个事儿。”
“说吧，你肯打越洋电话，必然是大事。”
“她怀孕了。”
“谁？”电话那端，瞬间清醒起来，“简明媚怀孕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两月了，今天她去做产检，他没有回来。”
那边叹了一口气，问道。
“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李璟闭着眼睛说道，“静言，我想我该放弃了。”
9.
李璟背对门口坐在床边，挂掉电话一回头，被门口伫立的人影吓了一跳。
简明手里拿着一束花，目光冷淡。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是质问的语气。
“我大学同学，柳静言。”李璟平静地回答。
简明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他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不算早，结婚前才知道。”
简明冷笑一声，不知道是气李璟还是嘲笑自己。
“我原来以为你比其他人单纯，原来你这么善于伪装，还千方百计地接近明媚，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你心机这么重。”
李璟看着眼前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张张嘴，又闭上了。事情的走向和她预想的有些偏差，她以为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可在简明理直气壮地声讨中，她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吵架这件事，李璟总是处于下风。
而这沉默落在简明眼里就成了默认，她的罪过成了他如释重负的借口，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李璟，我们好好谈谈。”
他走上前去，牵起李璟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知道明媚怀孕了吧。”
李璟点点头。
“李璟，我知道这件事上我有错，可是，我不想和你离婚，你明白吗？”简明看着李璟，“我想过和她分开，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和过去做一个了结，可是明媚她……明媚她离不开我，我一提分手她就自杀，她现在有身孕，你体谅一下她好吗？”
李璟看着简明，她明白了简明的意思，他们还能继续在一起，甚至有机会白头偕老，只要她选择“体谅”。可是她心底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呐喊，她轻轻咳了一声，把那个声音暂时抛到一边。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简明点点头。
“你爱我吗？”
简明以为她要问关于明媚的事，她却提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有些恼火。
“我说了我们不会离婚，我只是需要些时间。”
如果答案注定是一颗夺命的子弹，李璟希望简明亲手扣动扳机，然而她把枪放到他手里，他却不肯动手。
“你爱过我吗？”
简明有些不耐烦。
“李璟，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婚，你还想怎么样？你是在无理取闹！”
说完，摔门而去。
10
明媚第一次在麦当劳里讲述她和“那个男人”的故事时，李璟并不知道，明媚口中的男人，就是即将和她结婚的简明。
那天晚上，李璟趴在床上，拿着明媚帮她挑选的喜帖，一笔一划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她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远在加拿大的好友柳静言，没一会儿，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按下接听键，静言劈头盖脸地问道。
“跟你结婚的人叫简明？”
李璟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想到静言看不到她的动作，又“嗯”了一声。
“他高中是不是在十二中？是不是有个妹妹叫简明媚？”
“你怎么知道？简明不会是你的初恋情人吧？”静言没有理会李璟的玩笑，她认真问道。
“李璟，我问你，你爱他吗？是不是非要跟他结婚？”
李璟不知所以。
“你还记得上大学时我在寝室给大家讲的那对兄妹恋的故事吗？简明就是故事的男主角。”
李璟一下子愣住了，她记得那个故事。静言说过，她高中的同班同学和领养的堂妹谈恋爱，成为全校师生的八卦，父母为了阻止他们，强行为妹妹转了学。
李璟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明媚第一次来找简明那天的模样。明媚说她爱的男人要结婚了，她说他们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原来如此。
11
挂掉电话，李璟看着满床的喜帖，想起明媚对她说过的话，原来，自己是小说里不讨人喜欢的女配角。
李璟坐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她拨通了简明的电话，问了他一个问题。
“简明，我们会白头偕老吗？”
“当然。”简明接电话的时候在刷牙，说出的答案也含糊不清，李璟却选择把它当成承诺。
李璟孤注一掷，把婚姻当成了一次赌博，她赌女配角最终会赢得男主角的爱。然而，她还是输了。
12
冷战。
确切地说，是简明一个人的冷战。那天晚上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再回去，先在公司住了两天，后来明媚给他打电话，他就去了明媚那里。
周五晚上，简明发短信给李璟，让她第二天上午去爸妈家，李璟没有回信息。
第二天一早，简明陪明媚吃完早餐，就开车去父母家，李璟并没有如他预期在门口等他，打电话提示关机。这让简明有些意外，以李璟的脾气，即使两人吵架，也不会影响他们去父母家。
简明压抑住内心的烦躁，按了门铃。开门的是妈妈，她打开门也不看简明，转身往里走，简明进去后，看到脸色铁青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等他，旁边是同样脸色难看的叔叔婶婶，似曾相识的场景让简明心里一沉。
13
从父母家出来，简明把车开到了一百四，到了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手因为发怒而微微发颤。他认定是李璟告的状，狠狠推开门，却没有见到那张温吞的面孔，房间里空荡荡的，客厅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离婚协议书。
14
李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学校说她请了长假，岳父说她没有回家。简明试图联系她的朋友，却发现他竟然没有她任何朋友的联系方式。
就这样，李璟从简明的生活中退场，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从春天到秋天，再也没有李璟的任何消息。
明媚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简明留在明媚那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期间，他回过几次爸妈家，都被他爸拒之门外，后来索性不再回去。
简明和明媚终于过上了他们想要的生活，每天吃完晚饭，简明陪着明媚到楼下散步。明媚买了各种各样的胎教书，简明都一一配合。
有些失眠的夜里，简明躺在明媚身边，听着她细细的鼾声，心里恨恨地想，如果李璟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和明媚会更完美。那样，他就不会在看到明媚将东西随手乱扔的时候，想起李璟每个早晨站在床前认真叠衣服的样子。也不会在明媚埋怨他挑食的时候，想起李璟默默地把青椒捡到自己碗里。
简明无奈地发现，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专心地爱明媚了。
15
为了生完孩子后，手头不那么紧张，明媚要简明把以前的房子租出去。简明抽了一个周末回去收拾东西，衣服早就搬去了明媚那里，这里剩下的都是一些旧书。
书柜慢慢被清空，几个大纸箱都装满了，简明擦了把汗，伸出双手去抱最上面一层的书，他手没拿稳，书从手中脱落，一沓纸从某本书中掉出来，哗啦啦撒了一地。
简明随手捡起一张，竟然是一个卡通版的画像。他第一眼没有看出什么名堂，看了几幅逐渐明白，画中的人是他。简明慢慢弯下腰捡起其他纸，每一张都是他的画像，穿休闲装的简明，穿西装的简明，只穿一条短裤的简明......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写着日期和李璟的名字。
简明蹲着一堆书中间，呆呆地看着这些画，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原来李璟那么爱他。他早该知道的，李璟那样倔强的女孩，如果不是爱他，又怎么肯和他结婚呢。他以前心无旁骛地爱着明媚，只想着找一个人结婚应付爸妈，从来没认真考虑过李璟的感受。
简明想起他和李璟的最后一次谈话，李璟问他爱不爱她，今天，他心里终于有了答案，可惜已经太迟了。
16
李璟离开时是春天，第二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她回来了。
明媚从厕所跑出来，瞪了一眼愣在床边的简明。
“愣着干嘛？孩子哭了你也不管！刚才谁打的电话？”
明媚抱起孩子，她轻轻晃动的身体和怀里还在啼哭的宝宝把简明拉回了现实。
“李璟回来了。”
“是吗？” 明媚抱着孩子的身子停顿了一下。
“她约我明天去办手续。”
他们约了九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简明到的时候，刚刚八点，他坐在车里，想象一年没见的李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当李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简明感觉自己的呼吸停顿了一拍，她细软的头发垂在肩上，浅蓝色的棉布裙外罩着一件白色的开衫，李璟完全没有变化，依旧是离开前的样子。
李璟走到门口，四处望了望，没有看到简明的身影，就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铺在台阶上，小心地坐下。
简明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李璟，中间她接了一个电话，她温暖地微笑，挂掉电话后低头摆弄手机，不时地把滑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样的李璟是简明所不熟悉的，以前，他的目光从来没有太多的落在李璟身上，他印象里，李璟平淡的像白开水，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平淡的女人，在简明的生活里留下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浓墨重彩。
简明知道他不能永远待在车里，正如他明白，今天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离婚。他打开车门，走向李璟，现在的他，每一步的走近，都是为了远离她。
李璟看到迎面而来的简明，站起身，把那张垫着的纸巾拿起来，在手里揉成了一个团。
手续办得很顺利，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财产，唯一的一套房子是简明的父母出钱买的，他提出把房子留给李璟，被她拒绝了。
17
从民政局走出来，李璟刚要说再见，简明抢先开口。
“一起去吃个饭吧。”他神情带着祈求，生怕她会拒绝。
李璟看了简明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连十点都不到，吃什么饭？不过李璟没有拒绝，跟着简明上了车。
看到路边有一家装潢不错的餐厅，简明把车停好，却被门口的服务员拦住，说午市还没开始。李璟刚想说话，简明急忙开口。
“没关系，前面还有一家，我们去看看。”
李璟看着简明有些慌张的神情，指了指马路对面。
“我们去必胜客吧，那里不限时间。”
简明如释重负，两人穿过马路。
18
他们面对面坐着，简明有些不自在地看着李璟。
“李璟，我欠你一个道歉。”
李璟摇摇头。
“我没有怪过你。”
沉默。
“你，当初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简明把李璟问过他的问题问回李璟，她离开的一年里，简明时常想到这个问题，李璟说过，她结婚前夕知道了他和明媚的事情，可是她还是选择嫁给他。
李璟想了想，说。
“那时候酒店已经订好了，也通知了亲戚朋友。”
简明苦笑一下，原来答案这样简单，这确实符合李璟的性格，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你走之前，问了我两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李璟，和你结婚，在当时来说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可是我从没有想过和你离婚。”
“第二个问题，你问我爱不爱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爱你。你走了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李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简明。
“李璟，如今我已经没有资格爱你了，所以我希望你幸福，我真心希望，你往后没有我的人生，能够找到一个全心爱你的人，这样我才能安心。”
李璟使劲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地泪光。这个答案晚了一年，可是依然让她开心。李璟和简明，相识一年，恋爱一年，结婚一年，分开一年，只要他爱过她，所有的岁月都不算蹉跎。
19
明媚约李璟见面。当了妈妈的明媚，脸上脱去了稚嫩的痕迹，眉头间多了些成熟。
“李璟，对不起。你怪我骗你吗？”
李璟摇摇头。她确实没怪过明媚，明媚像一个孩子，在李璟面前，恣意放纵，用拙劣的把戏换取恶毒的快乐，可在他们三个人的关系中，没有谁比谁更无辜。
到最后，还是明媚是正确的，男女主角最终回到对方身边，在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故事里，李璟只是个戏份不多的配角，时间到了，就该谢幕。
李璟坐在电脑前，为这个故事写下句点。爸爸在客厅里弯着腰，追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孩。
李璟回头看着女儿，回想起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在冷饮店外，明媚说她怀孕了。那一天，李璟原本想说而被明媚打断的那句话恰好也是：我怀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