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娱乐圈出了个较大的新闻,之所以说较大不说大,是因为跟炒鸡蛋出轨事件比起来,这是只能说是较大,不能说是大。这出较大新闻的不是别人,正是广受人民群众喜爱的冯小刚大导演。冯大导演不为别的,正是为自己的新作《我不是潘金莲》的排片问题,与万达集团的少当家王思聪对撕了起来,各种环节好不热闹,各位看官可在娱乐新闻中窥的全貌。
那之所以要提这件八卦新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不是潘金莲》这个电影,当然说这部电影也不是为了讨论这部电影,而是为了讨论这部电影的原著,这部电影改编自著名作家刘震云的同名小说《我不是潘金莲》。
而提这本这部小说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部小说,是为了讨论刘震云的另一本小说,名字叫做《一句顶一万句》。这部小说最近也被改编成了电影,编剧正是刘震云本人,而电影导演是刘震云的亲闺女刘雨霖。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父女搭档拍起了电影,照理来说应该会有极其精彩的合作。要知道写剧本的可不是别的什么无名小卒,刘震云可是《一句顶一万句》的亲作者,正是凭借这部作品,刘震云获得了国内文学领域的最高奖:茅盾文学奖。而这刘雨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是大名鼎鼎的纽约大学导演系研究生二年级的学生,早年凭借微电影《门神》获得了第41届美国奥斯卡(学生单元)最佳叙事片的殊荣。你看看这来头不小吧,按理说强强联手,这部《一句顶一万句》应该很有看点才是。
可是,伟大的观众朋友们似乎并不买账,拿集逼格与节操于一身的豆瓣电影评分来看,仅仅只有6.1分,勉强及格。而刘雨霖她爸,也就是刘震云的同名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的豆瓣评分达到了8.5分的高分。
一个6.1,一个8.5,从评分就可以清晰地看出,刘雨霖,也就是刘震云的亲闺女没有把他她爸的小说的味道拍出来,按理说编剧也是她亲爸,但为什么没拍出来呢?是观众的品味刁了,还是电影本身的问题,作为围观群众,自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说出去有两种意思那还不如不说,一件事有两个方面去看,那就不去看,因为说了也等于白说,听的人怎么想我们不知道,看了也等于白看,因为看的人怎么看也是他们的权力,那既然不能影响别人,又何必去影响人。
读到这里,我亲爱的读者们可能开始烦恼了,王浅文这家伙到底要说些什么。这期的文章怎么这么的怪异,如果从文章的结构来说早就应该谈一谈这文章的标题——《一句顶一万句》到底说了哪一句?这绕来绕去到底要干嘛,你问我?我开始是想不说的,因为说了没有意思,你既然有兴趣读到了这里,就证明你对我是信任的,知道我不会忽悠读者。但是你的心里总有一个疑惑,这家伙到底要说些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写书评吗?但是看着架势也不怎么像,难道是要写影评?
好吧,看在你又读到了这里的份上,你的心里的疑惑肯定更大了,那我到底在写什么?我就告诉你,我在写一种情绪,一种我读这本小说时候的情绪。这部小说的语言风格就是一样,一句推着一句往前跑,于是一百多个人物粉墨登场,有人把这种写作风格叫做“语言流”,好吧,我是才疏学浅,不知道这语言流是什么个风格,只知道有一种风格叫“意识流”,至于这意识流是个啥,我也不清楚。那既然说不清概念,我就用文体本身来跟你描绘,就像一个不会说英文的人与老外交流,虽然嘴巴上不会说,那手脚总可以比划吧。
说到这里,我有一点难受,因为这种叙述风格实在令人感到别扭,就是那种咋一看似乎不对,但仔细一想又对,这句似乎写多了,好啰嗦,但仔细一品又似乎少不得。这就难怪,刘震云在创作这部小说的时候,呕心沥血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他自己说这部小说的一个字、一句话也删不得。这也就间接回应了为什么他闺女拍得这部电影为什么会有点小失败。因为他闺女脱离了小说的语境,一字一句塑造出来的一种气氛,虽然编剧还是他亲老爸本人,但是小说是用字来写人物写剧情的,而电影用的是镜头与背景音乐。刘震云用三年的时间,总结了他半辈子在老家延津县的生活感悟,岂是刘雨霖这初出茅庐的小妮子能够用镜头表现的?导演的作用是把剧本升华,但导演本身缺乏这种格局与积淀的时候,电影就显得苍白,于是厚重成了老气横秋。所以,冯大导演一开始也想拍这部小说,但是这上百个人物实在太难表现,情节的错综复杂也让人感到望而却步,因而只能拍一个稍显简单一些的小说《我不是潘金莲》了。
那《一句顶一万句》到底难在哪里?难就难在牛爱国其实不仅仅是牛爱国,这一万句到头来说的就是一句。一句话说成了一万句,这一万句的重量就把读者压垮了,也就难以让人读懂了。那为什么牛爱国不仅仅是牛爱国,牛爱国到底是谁?
说起牛爱国,就要说起牛爱国他妈,牛爱国他妈是他的亲妈,他亲妈叫曹青娥。这曹青娥其实不叫曹青娥,其实叫曹改心。曹改心是曹改心他妈给她取得名字,但曹改心他妈不是她亲妈,是她领养的,或者说是花13块大洋买来的,买的时候只有5岁,后来长大了就嫁给了牛爱国他爸。这曹改心其实也不叫曹改心,本名叫吴巧玲。吴巧玲她亲妈跟别的男人跑了,吴巧玲他爸就带着她找她妈,找也不是真找,本想做个样子假找一下,没想到吴巧玲她爸半路上把巧玲弄丢了,巧玲就被拐卖到了曹青娥他爸家。
吴巧玲她爸不是她亲爸,是她的后爹,名字叫吴摩西。吴摩西是吴巧玲她亲妈招的上门女婿,之所以招他是因为她原来的男人外出贩葱死了。吴摩西就进门填补了空缺,跟着巧玲他妈一起经营吴记馒头铺。吴摩西本来不姓吴,本来姓杨,名叫杨摩西,但入赘了吴家就姓了吴。这杨摩西本来是在县政府挑水的,挑水之前是砍竹子的,这砍竹子的营生是杨摩西的师傅老詹给他介绍的,这老詹不是中国人,是个外国传教士。这杨摩西本来也不叫杨摩西,是拜了老詹为师之后,也就是信了主之后老詹给他取的。所以杨摩西本来不叫杨摩西,叫杨百顺,虽然叫杨百顺却百事不顺。杨百顺砍竹子之前,是在染坊挑水的,之所以后来去砍竹子,是因为疏忽弄丢了染坊老板的猴子,逃出来的,而之所以在染坊挑水是因为之前他杀猪的时候,得罪了杀猪的师傅老曾,本来也不是想得罪老曾,是老曾续弦之后得罪了师娘,得罪了师娘因而得罪了师傅。而之所以去跟老曾学杀猪,是因为得罪了他爹老杨,老杨原本是卖豆腐的,杨百顺也跟着他卖豆腐。但是杨百顺不喜欢卖豆腐,因为卖豆腐需要吆喝,但杨百顺不喜欢吆喝,杨百顺喜欢喊丧,所以他喜欢罗长礼。之所以喜欢罗长礼,是因为罗长礼喊丧喊得动人心扉,杨百顺喜欢那一嗓子,但始终与罗长礼碰不到一块,但他就是喜欢罗长礼,因而后来他弄丢了吴巧玲也就是牛爱国他妈之后,改名成了罗长礼。
所以你看,这人物关系的复杂,不是因为人多而复杂,而是因为一个人有很多种角色而复杂,杨百顺到杨摩西到吴摩西到罗长礼,一个名字的转变有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又引申出别的故事,引出了别的人,所以人越滚越多,事情也就越来越复杂,语言环境就显得复杂了。那牛爱国他妈之所以成了牛爱国他妈,是因为吴摩西弄丢了她,之所以弄丢了她是因为吴摩西的老婆跟别人跑了,吴摩西本来想家找,不想弄丢了女儿,于是就离开了延津,这就是小说的上半部《出延津记》。而牛爱国之所以不仅仅是牛爱国,是因为他老婆也跟别人跑了,但是他想去找的是别人,是他的情人章楚红,他找章楚红不是为了找章楚红,是为了找章楚红没说给他听的一句话,找这句话去找得章楚红,但章楚红没找到,却转而去找了他妈临终前的一句话,为了这句话阴差阳错地回到了延津,这就是小说的后半部《回延津记》。这一出一回就构成了几代人的恩怨,上百年的情仇。这牛爱国就不只是牛爱国,这牛爱国其实也就是吴摩西,这吴摩西是谁?就是砍竹子的,杀猪的,卖豆腐的,挑水的,喊丧的,这砍竹子的,杀猪的,卖豆腐的,挑水的,喊丧的是谁?那就是茫茫众生了。
因此,这《一句顶一万句》被称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所以这《一句顶一万句》到底是哪一句,你现在知道了吗?
刘震云,1958年5月生于河南新乡延津县,著名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茅盾文学奖得主。代表作《一地鸡毛》、《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