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封信 // 去种一棵树吧,就现在……

亲爱的妞儿:

见信好!

不知不觉写到第九封信了,两个月的时间静悄悄滑过,似乎都没留下丝毫痕迹。

还好,一天比一天清凉的秋风染黄了原本绿油油的枝叶,吹透了蓝天的蓝白云的白,拂落沉寂在人们心灵的尘埃, 赶走春季的浮躁和夏季的沉闷,把每一份心情变得与这个季节里的蓝天白云一样高远……这感觉还真好。

我喜欢秋天,你呢?

坐下来之前,忽然想起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隐约觉得特别适合当做一封信送给这个季节里的你,当然也送给我。

于是去翻找出来又仔细读了一遍,然后原封未动粘贴过来:

小时候在农村,一年四季都吃不到什么水果,夏季和秋季算是最丰盛的,因为菜园里种的瓜果熟了,孩子们偷偷瞄好哪家园里好吃的多,便伙同几个一起溜进去,撑得肚儿圆圆出来,那时候总是得意的以为没有被菜园子的主人发现,如今明白不过是大人不忍心与一些嘴馋的孩子认真计较罢了。

我们家里姊妹多,妈妈照顾的菜园里即便八九月份最繁华的时候,也总是接续不上我们的嘴,眼看着邻居园里一茬接一茬儿红的、黄的、紫的热闹非凡,心里常常羡慕的直发酸……

稍稍长大一点,有了些理智,发现每到秋天,那满树通红的海棠果儿最是诱人,而且,只要能有一棵海棠树,似乎就能填满我们家空空的菜园,也能填满我们艳羡别人的心……

于是,我跟妈妈说想种一棵海棠树。妈妈没有阻拦也没有支持,她只告诉我,种海棠树需要在春天买到嫁接好的树苗,种到园里要精心的浇水施肥,没有完全成活之前怕晒,幼苗过第一个冬天怕冻……四个年头过后才能开花,大约第二次开花才能结下果子。而且等到海棠树长大了,枝叶散开,它的四周会有很大一块地方几乎不能生长别的蔬菜瓜果,因为它抢走了阳光和水分。

听到这些,我开始犹豫。想象着要认真负责的呵护小树苗长大所应该承受的辛劳,再计算着我的年龄,我觉得五年实在是太长了,万一中间我们搬家了呢?或者我根本照顾不好让小树夭折了呢?再说五年我也会长大了,也许就不想吃海棠果儿了呢?……

一个春天过去了,犹豫着,没有行动。于是秋天又一如既往是在羡慕着别人的心情里度过的。甚至还在心里想,为什么妈妈没有在五年前就种下一棵海棠树呢?

再到春天种树的时节,心情仍旧矛盾,五年毕竟真的是很长的呢。我没有耐心等它长大结果,我想。

第三个春天……

第四个春天……

第五个春天,我真的长大了好多,大概应该算是一名青年了。可是,我发现我没有忘记海棠果儿,也没有忘记海棠树。园子里什么也没有,我没种树,我怕我没有耐心等它长大,我怕我长大了不再喜欢吃它……

那么,我认真想了想,我还要不要种一棵海棠树呢?如果五年前我种了树,那这个秋天就不需要羡慕别人家的满树通红了。五年前没有种树,那现在呢?晚了罢,再过五年,等到海棠结果成熟,我可能已经不生活在这个家里了呢?即使还在,一个成年人了,怕是真的就不喜欢吃酸酸涩涩的海棠果儿了呢?

于是,矛盾过后,我还是没有真正的去种一棵海棠树。

于是,每到春天,都要经历一番思想斗争,种不种树。而每到秋天,我更加要承受许多煎熬,羡慕着别人,又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当年的春天种下一棵树,并且在心里暗暗发狠,明年春天一定要种一棵海棠树……

一直到结婚出嫁,我家园里也没有一棵海棠树。

我这人总是矛盾,犹豫,又固执的很。婚后仍惦念着若到春天,是该种上一两棵海棠树的,我渴望秋天能站在海棠树下,伸伸手就能摘到通红的果子吃,我幻想,假如我多年前种下一棵海棠树……

终于,婚后的第二个春天,我一边犹豫着把种一棵海棠树的想法变成了现实。然而,不幸的是它在第一个冬季里就夭折了~

又到春天,我又种了两棵,另外还有一棵李子树。这一次,我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在最适宜的季节种下了它。那年我已经是一个七个月孩子的妈妈了,我想让女儿在懂事以后,每到秋天都能看见满树通红的海棠果儿……

一年……

两年……

还没见花开,我们就走出了那个家,那个村,去别人的城市里打拼。后来,那房子和菜园一起卖给更需要它的人居住了。

许多年,我再也没见我种下的那三棵树,没见它们五年以后是不是像我当年羡慕别人的那样,在秋天里红彤彤的果儿压满枝头……

至今,我仍然对海棠果有一种偏爱,不是因为它酸涩的味道,而是忘不了深藏在心里的纠缠着的感觉。

其实,人生完全可以没有这许多矛盾,想好了想要什么就马上开始行动,倘若想法仅仅是想法,世界再美都不是你的。在有限的生命里,只有让想法服务于行动,才能把愿望诠释成最美的现实,对吧?

我就在想,网络上到处流传的那句“活成最好的自己”,若放在今天咱们讨论的话题里,说的其实就是让我们用实际行动去种出生命中那颗希望之树……

妞儿,我很好奇,如果此时此刻,你有机会去种一棵树,那你会选择什么树?又会为这棵树做些什么呢?

若你还从没想过,那就在读到这一秒的时刻开始考虑吧,因为此生漫长,总要有一棵树来为你的人生遮风挡雨。

走,我们一起去种树吧,就现在……别在意季节,因为最灿烂的生命只有两种季节,耕耘季和收获季。


2018年10月13日    爱你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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