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人无法得到光明

《白夜行》,花了大概一周的时间断断续续读完了这本书,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这是东野圭吾创作的巅峰。

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读者,所以在刚开始读这本书时,作者拉出来的众多线索让我有些读不下去,但现在我十分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在书里最初的描写中,亮司和雪穗的童年生活似乎是充满着敌对关系的,亮司的父亲离奇死于废弃的大楼中,而雪穗则是嫌疑犯的女儿。案件以嫌疑犯及其情夫(另一个嫌疑犯)的死亡而终结,可亮司与雪穗的联系却并未在此结束。

20世纪70年代的日本,恋童癖在那些不起眼又落后的小村落里盛行,小学五年级的雪穗便被贫穷的妈妈为了维持生计卖给了成年男人,也就是亮司的父亲。亮司在家里目睹母亲与店员的奸情,在外面又撞见父亲对好朋友做出的龌龊肮脏的事情,那么小年纪的他内心会受到多大的创伤是可想而知的。雪穗同样,在本该被当成小公主来宠溺的年纪却要迫于生活出卖身体,这也是后来她看到自己的母亲自杀却毫无挽救之意的原因吧。两个幼小的孩子在本该无忧无虑玩耍的年龄看到了成人世界的黑暗面,两个孤独的灵魂便在此时擦出了罪恶的火花,影响了他们的一生。

在他们成长过程中,雪穗习惯了操控自己的人际关系,做着“夺取他们灵魂”的事情。在他人的眼中,雪穗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子,具有与生俱来的魅力,完美到让你无法找到瑕疵。可只有亮司懂她,懂她对于上流社会的渴望,帮助她遮盖努力跻身于上流社会的“假货”身份。我看完小说后心里久久不能释怀,便去看了2011年拍的同名电影。但在我看来电影是有些偏颇的,着力从亮司的角度来描写,告诉观众亮司对雪穗一生的守护。但其实雪穗又何尝没有付出呢?从很小的时候给亮司织带有“R&Y”(他们名字的首字母)标志的编织袋就可以看出,雪穗的心里便一直为亮司留着一个特殊的地位,包括后来的帮助亮司窃取游戏软件和大公司内的机密等等,开承载着他们两人梦想的服装精品店同样是以“R&Y”命名,雪穗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为亮司付出啊。

亮司和雪穗之间是爱吗?爱情是两人之间一种无所不尽其心的情感,雪穗自童年的事件之后便一直伪装成正常人来生活,上贵族学校,嫁给富商,而亮司则一生都隐藏在黑暗中,默默地守护着雪穗,这或许是可以解释为“无所不尽其心”。可是爱情又都是自私的,不会有哪个人可以大方地将自己的爱人拱手让给另一个人,那么书中雪穗嫁给高宫先生以及亮司与栗子小姐同居便又无法解释了。所以,他们的感情或许早已超越了爱情。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在黑暗的世界里一起摸索,在寒冷的人间抱团取暖。他们互相依赖,互相扶持,他们是再默契不过的搭档。

他们不是坏人。友彦也许是真的被亮司当做朋友了吧,亮司在离开工作室之前做了一张男孩女孩拉着手的剪纸送给友彦,恰恰是他在一瞬间不小心泄露的心底的温柔。他掩盖的多好啊,差点让我认为他真的是个无恶不作铁石心肠的男人了,可是他说,他的梦想是在白天行走。雪穗摸着美佳的脸告诉她,“可怜的孩子,现在的你就是当时的我”,那可能是雪穗这一生都不敢想起的过去吧。他们不坏,坏的是那个社会,他们是社会的牺牲品。

雪穗曾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黑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你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这便是亮司在她心中的定位——代替太阳的东西。

亮司从楼上跳下去了,当年插向他父亲的那把剪刀这次插入了他的心脏。雪穗看到之后却只是说“我不知道”然后转身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可雪穗此时真的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吗?亮司死去的一瞬间,雪穗大概也死去了吧,无条件支持她的守护神不在了,雪穗便也只剩一个空壳。“R&Y”服装店怕是两人这么久以来的梦想吧,终于有了稳定且可以见光的收入,再也不用去做盗版游戏,也不用盗窃别人的程序。可是他们忘了,他们是一直行走在黑夜里的人,他们不能见到哪怕一点的光,因为光明不会放过他们犯下的罪行。

电影中有这样一个片段让我记忆犹新,亮司站在窗外看到雪穗穿着婚纱的美丽样子,眼里含满了泪水,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这就是亮司吧,想要给心爱的女孩一个幸福的未来却没有能力,那么我便笑着祝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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