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世界

      昨天小雪,天的脸明显变了。风起了,满地的黄叶有时似蝴蝶震翅,有时又像群鸟起飞,一派“落木萧萧下”的样子。

        天空迷迷蒙蒙的,作为写意画的背景是再好不过的了,连绵的秋雨如白娘子的眼泪,淅淅沥沥,淅沥,淅沥沥……

      放学后,欢笑的孩子们躲进了屋里,马路上,脚步匆匆的行人裹紧了衣服,街灯兀自亮着。

      这天傍晚,我从家里出来,因帮朋友的忙,要去学屋看孩子写作业。走了50米,在右拐弯儿处,一辆白色的奔驰从我身边擦过,我不得不紧急跳到路边石牙子上:“呵呵,车技真高啊!是拐弯处,要小心的。”嘴里咕捣猫的,其实惊得我一身冷汗。再向后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耶稣聚会点旁边,今天是聚会时间,门口停了许多三轮车,都是些老太太来骑来的。对面还有一辆殡仪馆的运尸车,这一惊一乍,真让我受不了。

      我继续往前走着,50米的街道两旁,卖煎饼的卖肉的炸臭豆腐的卖鱼的做缝纫的,摆摊儿的开店的……这地儿真好,买什么都方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符合中国人居住的习惯。走过这条小街,向西拐,又是条街,这条相对较长,有300米,和前面不同,店面较大,北京涮羊肉,华清池,四喜农家菜……饭店、澡堂、超市,不一而足。

      这条街的尽头是个十字路口,东南角的华联一佳店里正播放着《卷珠帘》,歌声唯美、动听,店门口装修灯光十分刺眼,真想把全世界都照亮似的;门口还站着一个金黄头发的营业员。从她身边经过,那眼光到使我想到赵家的黄狗。

        穿过路口,我又向北走了大约50米,看到2158,是个办学机构,那里来上课的孩子还真多,门口许多家长在等候。我到了朋友开的学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办学形式不一样,这里倒有些冷落。不禁“哎”了一声,为我的朋友。

      我的这个朋友姓李,很年轻,她们原来是同事,两年前因全城满天飞的高利贷,这个朋友的钱都被人骗了,现在还欠很多债,连十几年的工资都被人保去了,更让人难过的是她因不能生孩子而离了婚,但是这个朋友依然在拼,也依然选择善良,这也是我来帮她的原因。

        下午六点整,我上了二楼,辅导数学的张老师已经到了,以往可都是我先到的呀,心里咯噔一吓。

      我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提前,今天也还不晚,是张老师提前到了。

    看到今晚来写作业的同学中多了一位女孩儿,我仔细地瞅了瞅,那个女孩儿脸黑黑的,眼睛很大,目光中透着一股清澈劲儿。我赶忙去了解情况,并详细的记录下来,然后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同学们还算专注地写作业,偶尔有不会的问题,有互相请教的,也有去问老师的,请教数学的同学很多,张老师不停地给同学讲题目,嘴角都讲出沫来了;我坐在那里,挺闲的,一直看着大家写作业,坐一会儿,就起来到每个同学的身边,转一转,看看他们在写什么。

        其实我最希望同学能够请教语文,是高中语文老师,对这些初中的孩子讲语文那是太轻巧了,可是,孩子们很少主动做语文作业,除非是逼不得已的老师要检查的做业,能发现问题主动请教的真的很少。我心里很无奈的,《出师表》、《岳阳楼记》这些文章都是我最拿手的。叫她们写点儿作文吧,孩子们也不愿意,还是抄点读书笔记吧。私人办学机构里,孩子们是自愿来学习的,我也就不再强求了。

      我又做了下来,看了看自己,忽然觉得今天的穿着也挺无奈的吧。外面黑红格子的双面绒七分袖短撇领大衣,里面裹着天蓝色羽绒棉小袄,领口和袖子露出地方,蓝的特别醒目,这颜色完全不搭呀,天骤冷,忙得衣服还没找出来,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整天都忙什么了?”

      可不管学生请教不请教问题,自从来到这个学屋,来写作业的同学越来越多了,这不,今天又多了一个女孩儿。我的脑子一直在不停地转,目光也习惯地从前向后移动……

      写完作业的学生陆续地离开了,张老师又去辅导隔壁教室的一个学生,待他们走完,我从座位起来,看看手表,九点了。三个小时就在我的起来、坐下中遛走了。我关了灯,带上门,下了楼。

      风息了,路上的浮尘早已刮净。树叶们也都静下来,估计早睡着了。街灯依旧亮着,烧烤店的香气钻进了吴昕的鼻子中,我突然觉得饿了,一想才知道原来还没吃饭呢,于是加快脚步,才发现今天穿一步长裙,裙子有点瘦,紧裹着我的腿,迈不开步子,裙子旁边又开了一个叉,此时,在路灯下,我居然发现自己修长的身影,多么的有韵味,多么的有意境啊,好莱坞大片的意境,我惊叹了,惊叹于自己修长的影子。哎,街上那个卖水果的女人也收摊了,华清池门口卖青萝卜的妇女也回家了。肚子又咕咕地叫了一遍。

      不一会,我回到自家的楼下。我的一个片段:上下三小时,方圆两公里,非常感慨人这一辈子又能走多远?

    习惯地朝楼上望了望,发现自家的窗口依然没有灯光,其实我早已习惯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站在楼梯口,借着楼道的灯光,打开包,找开门的钥匙。现在流行挎大包,整个世界都流行的那种能装下全家的大包,一串钥匙根本摸不到在哪儿。

      我摸了好大一会儿。这时,一片雪花飞到脸上,我扬起头,看着漆黑夜空,自语“一片,一片……明天一定是雪的世界。”

      我轻盈地上了楼,一缕风从我耳边滑过,我竟吟出两句:

          万年西风今又起,千里冰封是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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