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次遇见
这ZX科的科长叫章旭之，头发也不多，带着眼镜。虽说都是泻顶，但从面相上看起来要比马主任和善许多，有一种学究的气质。
“科长好，马主任让我到这里。”
“快来快来，再给你介绍一下。”章科长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热情的招呼，“这位是尤明，从部队转业的，以前是团政委，以后叫尤老师就行。这是童熏，也是部队转业，叫童老师吧。这是筱琪，以前是团委的。”
小城认真地向每个人点头示意，脑子里出现的却是无数问题，“这里又不是学校，怎么叫多老师？部队转业是什么意思？”
“老尤和筱琪是行政编，咱们三个是事业编。你就坐这张办公桌吧，刚才老尤他们又帮你擦了一遍。”章科长比划了一圈，又指着一张桌子。
“谢谢尤老师。”小城冲着尤老师轻轻地鞠了一下躬。
“电脑还没有，你先凑合一下，上网的话只有那边的一台可以上。”
小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的环境。每个人都有一张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的黄色木头桌，中间是一个标准的大抽屉，左边是个小柜门，可以放包。右边是三个并列的抽屉。桌子上放着古老的、透明的胶垫，别人桌上，胶垫下面都放着日历或是通讯录，小城自己的还是空的。屋子比办公室要大许多，但相应的人也多，加上小城一共五个人，电脑却只有四台，在屋子的两头放着。看着眼前的场景，小城脑子里莫名地想起了《编辑部的故事》，“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政府单位怎么连基本的电脑都没有，上网居然也只有一台可以上。”
小城放下东西，大家都很热情地开始打着招呼。
“小城，你哪年的？多大啊？”童熏忍不住开始问小城。
“我86的，21。”
“喝，真年轻，我们这最年轻的，80的。”童熏指着筱琪。筱琪看起来确实年纪比其他人都要小。短头发，带着黑边的眼镜，身上穿了一件长袍，明显可以看出鼓起来的肚子。
“嗯，咱单位就我和另外一个艾雨，两个80年的，其余都是70后，60后的，还有50后。我马上休产假了，回头你可以用我的电脑。”筱琪说话很有条理，不急不缓。
聊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各忙各的，没有人给小城分配具体的工作，小城只好无所事事的看着周围，“难道真的像大家所说的，没什么事儿喝喝茶，看看报就过去了？”显然这种无知的想法没有撑过1分钟。
“旭之，刚才张局跟我说，让新来的同志帮我个忙。”
“哦，老周啊。行，你看着吩咐吧。”
这位被称作老周的人，是单位的会计，叫周康，也是部队转业的，身体有些发福，笑起来有点像弥勒佛。周康手里拿着一打报表似的东西。“这其实也不是我的活……”嘴里一直碎碎念着，章科长没有搭话。
“周会计，需要我做什么？”小城从座位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问。
“你把这个对着这个抄一遍。”周康拿着一本账本，和一摞卡片，让小城把本上的内容抄到卡片上。“这个是咱们单位的固定资产，这个是内容，这个是品牌和规格，这个是数量，这个是单价……你先抄着，不明白的随时过来问我，我就在你们隔壁。”
小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既然让干就干吧。至于什么叫固定资产，为什么要把一样的内容抄一遍，就不想深究了。
坐在办公桌上，一抄就是一上午，终于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记得大四的时候，小城曾经去过荣祥区的区政府实习，中午吃饭是自助，样式很多。荣祥区和新业区毗邻。于是，对于小城这样一个吃货来说，吃午饭成为了一件值得期盼的事情。
“小城，这是给你的饭盒。”达姐拿着一个不锈钢三件套的饭盒递过来。
“怎么还有饭盒？”小城心里又开始了疑问。
“中午吃饭自己打，一起去吧。”筱琪拉着发呆的小城。食堂在一层，下了楼梯便是了。食堂也不大，十几个人的队伍就一直排到了门口。“一般我都晚点来，这点人多。”
小城点点头，到了队伍的终点，小城看到了午饭。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大姐拿着炒勺，从锅里盛出菜放到个人的饭盆里。菜是一荤两素，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余地。
“又是白菜啊。哎，我们单位条件就这样，区里都是自助。”
“区里都是自助……”原来做公务员也是有着这样三六九等的划分的。小城回过神来，想起筱琪说的第一句话“又是？”
“你刚来，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白菜、冬瓜、萝卜，是局里的老三样。”
下午，小城依旧认真地抄写着周会计颁布的任务。周会计时不时地回来科里转一圈，像是视察工作。
“写的怎么样？”
“还好，您看这样对么？”小城把写好的部分摆到周会计面前。
“对，写的真整齐。嘿，这字写的真好看。”说着周会计给小城竖起了大拇指，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然后高兴地背起手，走了出去。
听见这夸奖，小城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从小为了练字字，小城妈妈不知道批评过小城多少次，来到单位，居然成为了写的好看的那一拨。
“他是为了让你好好写。”筱琪从身边走过，小声地说。
小城睁大眼睛看着筱琪，筱琪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科长，我先走了，晚了城铁挤不上去。”
“走吧，你这挺着大肚子，注意点。”
筱琪因为快要生产了，科长在上下班时间这一点上没有对她做太严格的要求。
时间马上就要走到五点了。
“小城，你下班怎么走？”章科长问。
“我要去R大学门口坐公交车。”
“老尤，你不是从R大学门口路过么？搭小城一下吧。”
“行啊，走吧。”这位尤老师看起来有些拽，科长说完话，头也没抬，拿起包就往外走去。科长像小城使了个眼色，小城急忙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老古，走了。”尤明冲着对面的科室喊了一句，这位古老师也是要搭着尤明的车回家。
古老师十分健谈，“小城，你住哪儿啊？” “呦，那么远啊，真不容易。” “你哪年的啊？”“哪个学校毕业的？”
局里到R大学的路程本就不长，开车就更快了，不到五分钟，小城就该下车了。“谢谢尤老师。尤老师、古老师，明天见。”告别了两位同事，小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五点钟，天还是大亮的，到家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街上的路灯悄悄地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