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前竟然买到了少见的糯米粉,太棒了,今年过年终于可以吃汤圆了!
记得九年多前刚到这里的第一个春节,打开中央九台,看到主持人正在教怎样做汤圆,那一刻突然间竟闻到了诱人的玫瑰的香味!
我是个极爱吃汤圆的人,特别爱吃外婆做的汤圆。记得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外婆便要开始做汤圆了。每次,我总是守在外婆旁边,看她忙这忙哪,当然也经常动手参与制作。外婆的汤圆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喜欢把玫瑰花瓣捣碎了,再加进有芝麻的馅里,那晶莹剔透的汤圆融化在嘴里,满嘴都是玫瑰的味道,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玫瑰公主,连说话都是香香的!
外婆是个心地善良、口直心快的人,用“刀子嘴、豆腐心”来形容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在妈妈娘家的4个孙辈的孩子中,我是跟着她时间最长的一个。每个小孩她都极为疼爱,只是因为我们几个孩子的个性不一,所受到的“礼遇”也就大相径庭。记得老三最调皮,小时候经常被外婆揪着耳朵训话,结果他总是埋怨外婆把他变成了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的“怪物”。老二由于主要跟着奶奶生活,结果就养成了一些跟外婆的要求不符的行为习惯,结果是每次到外婆家就免不了“犯错”而受批评,弄得他总是跟我投诉,说不愿意到外婆家去玩。而老四,他小时候超级可爱,那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只要有机会,一放学我就跑回外婆家跟他玩,可由于生理上的原因,他小小年纪就动了好几次大手术,对此,外婆心疼得不得了,对他也呵护备至。至于我嘛,从小就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加上几个孩子中就我是女孩,外婆对我也非常的疼爱。
还记得跟着外婆去院子外的那条小路用长铁签捡树叶,然后用背篓背回家,再一点一点的放到土灶里烧火煮饭;还记得每次外婆煮好饭,我就抢先盛一碗滑滑的米汤灌进肚子里;还记得我不喜欢吃咸蛋白,外婆就把她自己的那份蛋黄挑出来给我,让我吃双黄,她自己只吃蛋白;还记得在午后的阳光下,我侧着头枕在外婆腿上,闭着眼睛惬意地让她给我掏耳朵;还记得外婆准备了很多劈得大小规格一致的木块整齐地腿放在厨房里,留着给我挑去学校,说是如果学校要求学生挑煤渣,就换成木材,因为我太瘦弱,怕沉重的煤渣把我压坏了;还记得为了能多吃一点儿饭,让我的脸色不要再“象纸一样的白”,她千方百计地找来鸡肝,再用小火墩上冰糖给我补血;还记得我由于好奇跑进竹林里玩竹笋,结果满身都扎满了茸茸的小刺,她是又生气又心疼,戴上老花镜一点一点地给我拔刺、冲洗;还记得她为了纠正我走路“内八字”的坏毛病,总是不厌其烦的指正我,那条腊梅花园旁的小路上不知留下了她多少苦口婆心的训斥;还记得她总是轻轻地掐我的腿,为的是我睡觉能老实点儿;还记得第一次为老师布置的写日记愁得焦头烂额,折腾了一夜的我在清晨的睡意朦胧中隐约听到外婆在自言自语地“说”日记,而让我灵感凸现;还记得下了晚自习后回去跟她一起投入地看《阿信》;还记得她在我决定留在外地生活时的临走前,偷偷地把她唯一的一枚金戒指交给我,希望我能早日结婚生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那煮熟的汤圆翻滚在沸腾的水面,太多太多的记忆此时如决堤的水般喷涌而出。外婆离开我们已经20多年了,当我最后见到她时,她已经没有一丝丝的体温了!面对着她纸一样白的面容,我哽咽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时我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再也看不到她笑起来露出的那颗稍有缺损的门牙,再也听不到她冲口而出的责骂了!她没有跟我告别,也没有能够等到我拥有自己的孩子!我把她留下的她把缺了齿的、我们俩每天都用的、红色的、半月形的梳子带在身边,跟着我飞越千山万水、远渡重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它!
这里,不产糯米,华人也不多,我很难买到做汤圆的原料,可那幽幽的玫瑰香气却隐隐地飘散在房间里,深深地吸一口,我又变成了那个快活的香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