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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已经在家待14天了,从来没有度过这么漫长的春节假期,也没想过这个假期过的如此煎熬。
今年的春节比以往都早,早的让一切都显得仓促。工作一直忙到年二十九才草草结束,实在没有办法找到家政,只好发动家里的老男人和小男人一起大扫除,一趟一趟的上超市采购年货,给两家父母准备的,给自己的小家准备的。贴春联放鞭炮,欢欢喜喜的去娘家婆家赶饭局。
今年春节最值得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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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是急诊科的医生,自从毕业分到他们医院急诊科就再没有挪过窝,现在岁数大了,又高血压、糖尿病,医院领导心疼他长期一线,今年把他从急诊科调到机关,过年不用值班。27年来,终于能跟他一起过个安稳的春节,不容易。
小男人也一年没有回来了,实习任务繁重,加上紧张的考研备战,临放假前3天,才跟老师请了假,挤进春运的绿皮火车,站了14个小时回到家。
虽然年前没顾上做头发,做指甲,甚至没顾上给家人买身新衣服,但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欢欢乐乐过个年,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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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刚延续到大年初一就被打断了。朋友圈开始充斥着冠状病毒的消息,宁夏也发现了4例。凭着职业的敏感,老男人感觉事情不妙,急忙给一线值班的同事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早晨就接诊了3例发烧病人,其中一例有武汉接触史。“问题严重了!”老男人鼓囊了一句。整个下午,老男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在电脑上查资料。
这么多年,我没少嫌弃老男人,干活嘻里马虎,家里啥事都指不上,最耿耿于怀的是他居然私自做主,撺掇小男人也学了医。到晚上吃完饭,老男人主动说陪我出去散步,我很吃惊,他可从来不会主动陪我散步的。太阳难道从西边出来了吗?
围着小区旁边的小公园绕圈子,一路没什么人,寂静的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我挽着老男人的手,听着他呼哧呼哧的喘气。“跟你商量一下,我明天得去趟医院。”老男人说话的口气很犹豫,大概心里掂量了很久,才说出口。“不行!”我一下翻了脸,直接把老男人的手甩开,径直一个人往回走。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委屈,眼泪刷拉拉的流了下来。
老男人像做错事的孩子,跟着我,一步一趋。
一晚上,我都没有理他,独自玩手机,老男人和小男人窝在沙发一角聊病毒,什么发病机理,诊断方法,这是他一个下午的学习成果,都倾囊倒给了小男人。我总说他俩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大年初二早晨六点,老男人就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走了,我假装睡觉,没有起来阻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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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所在的医院在沙漠腹地的化工工业园区,离城市60公里,服务覆盖20万人口,方圆百里就那一家医院,因为远离城市,薪资待遇不好,年轻的医护人员根本呆不住,一线大夫严重不足,所以他们长年超负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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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到今天已经12天没回来了,刚开始还恨恨的给他打电话,警告他去了就别再回来,省的带着病毒霍霍我们娘俩,他还嬉皮笑脸的说不要给他贴标签。昨天晚上跟他视频,看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嘴角起了泡,结着疤。看着他心疼的只想哭,再没有力气埋怨他了。
他说大年初二早晨,没有院领导要求,没有人通知,他们医院所有的医护人员自动结束休假模式,早晨八点全部到岗,放假没有通勤车,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医院的。这12天,他们甚至在管委会的支持下找到一座空楼,建立了发热门诊和留观室,跟正常门诊相隔开。他还说,因为他们医院的特殊地位,省领导亲自去视察,他们的工作得到了省领导的高度赞誉!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写着骄傲!
我讨厌他的骄傲,我只希望疫情早点结束,他能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