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一天吃一碗蛋炒饭就可以了,而且浑觉不饿。
晚间的时候翻箱倒柜,却是找出一代散装的瓜子,随便捏了几颗。
润了。
潮湿的口感,软软的,没有了瓜子原有的香脆,磕下的时候还有点粘牙。索性直接丢了,也已经记不得是什么买的了。
在丢弃的那一瞬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奶奶,一时间泪流满面。
今天是奶奶头七。
奶奶的柜子里总有各种各样的零食,都是各路亲朋好友送的。
但是她却舍不得吃,总想着等我们回去吃,而等到我们回去,那些零食要不就坏了,要不就潮了,也就剩那么点干货还能塞塞牙。
而我们总会说,“奶奶,你干嘛不自己吃呀,多浪费,而且我们又不是没吃过。”
“我也不喜欢吃,留着你们回来吃。”
我弟给我打电话,说是晚自习的时候趴着睡着了,结果做了个梦,一直在想周末回家的时候给奶奶买点什么东西好。可当他提着满袋子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却才发现,奶奶已经去世七天了。
醒来的时候垫在脸下的书本已经湿透。
汗和泪交杂。
之后越想越觉得慌。
相比起我,弟对奶奶的感情更为深厚,因着从小便是奶奶一手带大的,虽然也会有年少不懂事,但大多时候他都还算是懂事的。
后来外出读书,每每回家都会在奶奶房间呆上许久,就算不说话,他玩他的手机,奶奶在旁做绣工,却也不觉得无聊。
这倒是让我很是惊奇。
因为我自认我做不到。
奶奶的去世,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医生早已下了通牒。
意料之外是她竟去的如此迅速。
周末我们姐弟都在医院,陪了她两天,她的情绪也特别好,根本不像个病人,甚至还在念叨着我什么时候找男朋友,说是可能吃不到我的喜宴了。
以前她也总会这么说,谁知这次是真的吃不到了。
我们以为她没事了,周日下午便是离开了。
离开前,奶奶说,“你帮我擦个身吧,这身上到处都是管子,不舒服。”
我帮她擦了周身,想着换件衣裳,因为衣裳上到处都是药渍,气味又难闻,可是却发现根本就脱不出,想着剪掉算了,可是又发现就算脱下了也穿不上,索性就算了。
后来总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很是遗憾,还掺杂着后悔。
周一刚吃完中餐,刚放下饭碗,便接到家里来的电话,说是奶奶走了。
那一刻,我是蒙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回家路上,哥一路就跟开飞的一样。
直到家,看到地板上被盖着的尸体,嗯,是,已经是尸体了,那个时候才猛然发觉,以后这个屋子都不会有奶奶的身影了,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心抽搐了。
哥哥跟弟弟一扑而上,掀开盖着奶奶头的白布,哭得稀里哗啦,许久都没停下,反倒是我,更像是个局外人,站在旁边,很安静,可只有自己才知道,眼泪已经犹如崩了的堤坝,怎么都止不住。
之后弟弟拉着我的手说,“姐,我们以后都没有奶奶了……”哭泣得像个三岁小孩,而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没有了。
此生第一次体会什么叫亲人离去,什么叫与世长辞,什么叫阴阳相隔,什么叫悔念。
妈妈说,奶奶去得很快,倒也是没受折磨。
因为她闹着要出院,医生交代按老人愿望行事,所以就接回了家。
回家后说是想吃个苦瓜,后又说想吃点茶叶。
之后恰逢叔伯打电话过来问候,她说,“小叔呀,我们可能要在这分手了呀。”
说完之后便去了。
全程不足十分钟。
去得快,便没有烦恼。
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是,去的太快,也让我们这些后辈措手不及。
以前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坐在客厅或者门口的身影,可之后却是再也见不到了,也不会再有变味的零食。
这一刻,心是痛的。
无以复加。
以前总觉得流泪好像是件特别难的事,可现在才发现,流泪这件事太过容易,容易到只需随便想想就能泪雨滂沱。
奶奶头七,以此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