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文件到隔壁办公室找同事,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新面孔。一个有着圆圆的白静的脸,圆润的身材,估摸35岁左右的妇人家。看见我进去,她忙堆起一脸笑意和我打招呼。这个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阿紫。
阿紫的到来给我们这刻板无聊的单位增添了很多欢乐。我所在的单位是一个事业单位,40岁以上的中年人很多。阿紫是一个临时工,即编制外人员,是单位用自有经费发工资的一个工种。一般都是在单位干整理档案,打扫卫生,收发报纸之类的活。说白了,临时工基本都是领导的“皇亲国戚”,就图在单位工作清闲,单位还能帮交社保。阿紫为人直爽,能开玩笑,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我的办公室就在她隔壁,所以她经常来我的办公室,和我办公室的同事也玩的很熟。我办公室的负责人老冯将近50岁,经常拿她开玩笑,阿紫也不介意。
阿紫所在的办公室只有两个人,主任老邱,一个她,原本还有一个主力干将被调走了。她是个临时工,平时只能打打杂,主要工作还是主任在做。不到一个月,主任有意见了:“我一个办公室主任,所有的活都我一个人做了,把会干活的人调走,却调一个打扫卫生的人给我!”老邱也是50来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为证明这点,他特地去做了全身体检。然后拿着体检报告到各个领导和其它办公室里抱怨,要求换人。
人事科的负责人张主任不堪其扰,碰巧单位下属的一个基层所缺人。于是他和领导们就商量把那个不招老邱喜欢的临时工阿紫先调去基层所。基层所离城区8公里,交通不便。阿紫不乐意了:“刚来没多久就要把我调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可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呢,又不会开车,骑车上下班多危险啊。”阿紫作为临时工,肯定有领导后台。大家给阿紫出谋划策,让她去和熟识的领导说说情,说不定就不用走了。
那几天,一谈及阿紫调动的事情,大家就不自觉的压低音量。大家又都不好意思直接问阿紫,而阿紫在人前也只是抱怨,不愿详谈。越是这样,吃瓜群众的热情就越高涨:阿紫这是在暗地里发力呢,究竟哪个领导是阿紫的后台,那个领导又要怎样才能力挽狂澜。一场涉及阿紫的后台有多硬的讨论在单位火热的进行着。渐渐的,大家都以为阿紫调动的事情就此搁浅了。
时间又过了几天,大家坐在我办公室闲谈喝茶。老冯打趣阿紫:“看来你不用调走了,是不是要请大家吃顿饭庆祝一下啊?”阿紫当即答应了,叫唤上办公室的几个同事还有人事科的张主任晚上一起吃饭。老冯大手一挥:“饭你请,酒我出。”大家起哄:“老冯,你对阿紫那么好,晚上要连干它三杯豪华杯啊”。饭局上,阿紫很高兴,还不时和人事科张主任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看来阿紫不用调动的事已成定局了。
就在大家有些淡忘了这事的时候。有一天,老冯在闲聊时突然说,他的老婆要调去那个阿紫原本要去的基层所了。我们都很诧异,原来是他的老婆顶了那个缺口,所以阿紫才不用调走。老冯的老婆原本在我单位下属的一个外派机构当临时工,工作清闲,离家又近。大家不禁感慨:阿紫的后台果然很强硬啊!然后又不觉的同情起了老冯。他自己倒是很看的开,安慰我们:“把老婆调远一点,我就自由啦。”
隔了几天,阿紫还没来得及和我们告别就被张主任带走了,她被调到老冯的老婆原来所在的外派机构,也算是如她所愿了。没有了阿紫爽朗的笑声,办公室突然安静了好多,大家都有些不习惯。
阿紫调走后的一个星期,单位传来消息:阿紫现在所在的外派机构的职能划归市局分管。意味着这个外派机构以后不管是业务还是人员都和我单位没有关系了,而临时工这些人随时都可能被裁掉。
又过了一个星期,单位宣布:基层所的同志一律发放额外的基层补贴。
至此,我们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