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盛的那个闺密朋友,自从找了老板对象以后,就一反常态地袍儿套儿打扮起来,尖鞋净袜扎刮得自与众不同,把个原本苍白腿色的寒酸样一下子容光焕发起来,而且还一改之前偏于坚穑的小家子气,慷慨大方地三天两头奶茶饮料,咖啡鸡腿,烧烤,自助,在朋友圈甜姜请客起来。
朋友圈的姐妹们自对她刮目相看,把她当圆心,围着她团圆转,铁杆粉丝般地视她为知己,仿佛和她站在一起自己也成女先伶了,即使不是女先伶,做个女先伶的小丫鬟也是眉目生辉。
一方面又众姐妹一足堆的聚一起喊喊喳喳咬耳朵,也不知在议论些啥,想必是羡慕嫉妒恨吧,眼睁睁看着她找到了这么个光彩夺目的体面对象,这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可以说是一桩事情圆满完成了,除非以后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一般是不大会有的,就这样一锤定知已,幸福敲响了门。而她们自己呢,还在原地寻寻觅觅。迷迷茫茫的翘首以盼,顾盼间还不知神圣在何方?显得异常渺茫!
这段时期,她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家走走,那家望望,小姐妹中就算她是最空闲安逸的了,最近她男朋友叫她连简单的上班都不要去了,说是一点小钞票不当回事了,只管坐在家里做个阔小姐,悠悠然拎个玻璃小方包,手挚支付宝卡片,袅袅娜娜到大商场刷刷刷得了,等到下半年,一月一日的日子一过,就披上大红婚纱,一路吹吹打打把她娶了去!于是,随即阔小姐变成了阔太太,一样是阔,离不开的一个阔!真是好感动人啊,心花努放了一朵朵!
星期末,她到外面旅游回来了回来了,骄傲快乐地把衣领解开给小伙伴们看,粉红的背上晒塌了皮,已经隔了那么多天了,还是兴兴隆隆留着太阳味,那她是从南疆北川角角落落绕了一大圈留下来的余波。小姐妹们一个个傻傻地楞圆了眼。在背地里息斯底里的由衷感概着
回到家里,没安静几天,又出来得瑟,一头黄哄哄的金首饰,浑身穿金戴银,趿拉着名牌深粉红红蜻蜓真皮拖鞋,囊囊囊,花摇柳颤般一颠一颠又去盛盛家串门,消遥吹鼓,嗑叨姐妹之情。
盛盛立在自家院子里的水槽边迎着亮洗涮,妈妈今天去外婆家了,外婆年轻大了行动不方便,轮到她妈妈去服侍几天,所以她得自己弄吃的。
对于这个昔日的无话不说的知已好友,她现在是看在眼里,眉头皱在心里,越来越觉得不顺眼兼加心烦,因此脸上淡淡的不露任何表情。
在正午的大太阳黄黄的,她低头洗着菜,伸手在太阳里,细瘦的小红手,手指头燃烧起来像迷离的火苗,在那一霎那,仿佛向她指出了方向,“找对象不找则已,找了也要找个像她那样的”!
远远的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她步履芊芊,香风细细,盈盈故意拖下眼皮装作没看见忙不迭躲进里屋,隐身在黑洞洞的小阁楼上面,叭在窗户眼里偷觑着窥视。
窗户的玻璃上映出她红红白白的一张鹅蛋脸脸,露出一大片浅粉色腮颌,那柔艳,简直像画锦里的鸭蛋粉,装在描金网纹红纸盒里的,只要身为中国人,大约总想去闻闻她的,柔柔的黑黑长发,稀稀的露出一丝丝天光,飘飘洒洒垂到腰间,齐刷刷额前刘海,黑鸦鸦遮住了半边脸。
从薄玻璃心子里看看自己,再低头去看她,她已经走进盛盛家院子里了,她在盛盛眼前是一览无余的,因为她在明处,只见她耳朵上戴着个时式的独立头金刚钻坠子。在阳光下,时而大大地一亮,那静静的亘古的阳光也像是哽咽了一下,一件黑色紧身无袖弹力罗纱连衣裙,罗纱衫上钉着蛇粼亮片,一闪一闪耀着眼,活像碧波潭畔的神女鲤鱼精,前后U形的深挖领,露着一大块白腻腻的胸脯,更折衷出她的沟壑深沉,罗纱衫里面的两只XP房,走起路来,一箥一箥,仿佛擂鼓似的在振动,白如纸的大腿手臂,大腿和腰一样粗,是欲望的象征,一张招展在空气中的肉网。
特别复杂,特别多心的盛盛不宵地啮牙咧嘴做了个鬼脸,噘起了嘴,红红的嘴唇嘬着点,咕噜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是真心不愿意看见她的,而她又偏偏的要上她家,幸好妈妈不在家,不然又要拿她做例子,一阵比较,一阵嗟叹,一阵唠唠叨叨地没完没了。
她一来免不了又得听一车话,得意洋洋地形容她的对象开的是什么车,长的是什么模样,有多高,肩膀有多宽,眼睛是怎样的,鼻子,嘴,胸,笑起来是怎样的,生起气来是怎样的……啊!形容不出,形容不出,你们自己看,自已看哪,快速地打开手机,手机一亮,朋友圈一点,臂上金钏霎啦啦铿锵作响。
这种粗俗的夸耀,任是谁都要讨厌的吧。
但是到底还是让人羡慕煞的,她不禁又一次暗暗地下定决心,“找对象不找则已,找了一定也要找像她那样的”。
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里,她东张张西望望,见没有人,就在楼梯脚下哇啦哇啦的叫喊起来,盛盛悻悻然只得从阁楼上走下来,不怀好意地只得把她迎进里屋客厅,请她坐下,浑身的珠光宝气又叫她向往不已。忽然她上楼去,说了一声:“我去楼上拿点水果来”,来到自己的房间,立在穿衣镜前,端详自己在镜子中的脸,掺了宝石粉一样红红黄黄的脸,明明比她鲜焕。璀璨的大眼睛比她会传神,柳眉更能弯到一城的人。“她能找到好男人,难道我就不能吗!我也一定能的!并且还会比她更能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吱吱唔唔与她敷衍着,与她搭讪着,一个下午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回去了,妈妈从外婆家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了,开出饭来,圆台面上铺了红桌布,这一桌也是盛盛做的,和她的人一样,方整齐楚,荤的素搭配和谐,红的黄的对照鲜明,又好吃又好看。妈妈又喋喋不休了,她总是连吃饭都不放过,都二十八了,再不找掉,就成嫁不出去的姑娘了。今天路上又遇见盛盛朋友的爸爸,那得意的口味可别提了:“我女儿就是…命好,从小算命,一足堆的众女孩中就她最出色的。”盛盛脸色灰白,坐在下首,夹在弟妹们中间,很快就吃完了走了。
嗯嗯嗯
自古英雄配美女,不是英雄岂肯屈从,可是英雄在哪里呢?这个太瘦了,那个嫌壮硕,这个太矮了,那个又太高,这个不是公务员,那个只是小老板,一年,英雄没有出现,二年,英雄还是没有出现。一晃三十出头了,英雄还是遥遥无期,英雄们都去哪了啊?绝迹了?都被活泼可爱小青青掳掠去了,没她份了,即使染上满头的金沙金粉也没了!
窝居在四合院的天地里,做着英雄的梦,百无聊懒地在屋顶的阳台上转来转去,紧紧地捏着阳台上的木栏杆,仿佛木头上可以榨出水来,头上是赫赫篮天,四合院高高下下青涩粉墙,在篮天上断然割出条与块。
难道遮食别人的剩羹冷灸?找二婚的她是不甘心啊!怎么能甘心呢?她是这么美,不是一般的美,是美的不可以的那种美
一阵飞鸟头上转,只见那落红阵阵,西风渐紧,不觉又是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