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秋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重要节日,无论是谁,在这一天都期盼着与家人团聚。团圆饭与那祭月的吃食都是必不可少的,月下饮酒对诗,或是看戏放灯,各自都有各自的乐趣。也正如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此时有,把酒问青天。
此时,约摸酉时三刻,大将军府内人声鼎沸。今日,这几位大将军的至交好友都聚在府上。一来,这皇帝好容易今年不宴请大臣,诸位都可在自家过节;二来,最近这么多喜事,也该庆祝一番了。
“来来来,诸位,今日佳节喜事齐聚,作为主人,我先干为敬。”影极天说道。
这是一间大厅,内部的装饰简约又不失大气。一进门看到便是大厅中间醒目的牌匾,上书四个金色大字——精忠报国。整个大厅通体呈深色调,有六七张上好的梨花木所制成的八仙桌,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屏风,屏风上雕刻着些许画作,或山或水,或人或物,皆是栩栩如生。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副山水字画,也不知这大将军,是真心喜欢,还是附庸风雅。大厅的一角,摆着一棵盆景常青松,针叶郁郁葱葱,倒是及为标致。
主桌上坐着六个人:满面笑容又不失威严的大将军影极天;身着青衫面容和善的右相杨钧;长相粗旷开怀大笑的御林军统帅樊墉;一身将袍默然无语的凉州守将镇北将军严方;白色儒衫面白无须的兵部尚书魏珏。
还有一位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着紫色锦袍,戴紫金冠,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这是大将军影极天的长子,京城校尉影峰。
“好说好说,老影啊,咱哥儿几个难得一聚,今儿个怎么也得不醉不归!”樊墉哈哈大笑道。
“好好好,不醉不归!那,就开宴吧。”影极天答道。
在他们下手处,坐着的是各位大人家中女眷,除了柳玉刚刚生产,身体虚弱早早睡下,未在此处。她们时常来往倒也不生疏,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家长里短。再往下,就是各个家里的小辈了,有二十岁的年轻人,有十多岁的少年,也有几岁的孩童。而在这些后辈子弟中,也唯有影锋一人与影极天他们同席,足以见得他的地位之高。
将军府内一片欢声笑语,可是在某个客栈里,却是悄无声息。
一群黑衣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事。只听那个为首之人说道:“今夜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提头来见!”
“诺!”
……
每年的中秋,都是月明星稀,朗朗乾坤,因此大家才喜欢三五成群的赏月。说来也怪,今年就不同以往,云层深厚,月亮的光辉很难挥洒而下。本该晴天,不知为何却是阴了,毕竟是秋天,起了些凉风,让人不禁想到月黑风高这个词。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在将军府喝酒的诸位大人也已吃饱喝足回府休息了。其实影极天并不是嗜酒之人,不过这些天本就压抑,终于好事成双,因此他也放纵了自己一次。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这次烂醉,究竟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刚刚子时,即便今日是中秋,也基本上没有人在欢度佳节了,毕竟日子还得过嘛。此时的大将军府也是一片寂静,大家累了一天,都休息了。
突然间,墙上闪过几道黑影,守门的卫士听到了许些动静,定睛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东西,便也没有在意。
然而,没过片刻,府中有处院子突然烧起大火,刹那间所有人都被惊醒了,哭声喊声充斥着整个将军府。然而此时的大将军,却是烂醉如泥,根本毫无察觉。所幸的是,火势并没有蔓延到他睡觉的地方。
火势并不大,仅仅烧了一间院子便被浇灭了。而当大家定睛看去的时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被烧的院子是夫人柳玉修养的小院,而刚刚诞生的小少爷影萧,不见了。
次日清晨,影极天坐在前厅,一言不发。他已经抽了好几袋烟了,而在大家眼里,他从未这样过。他的夫人柳玉,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又受到如此刺激而昏厥过去,至今未醒。
“萧儿,萧儿……为父对不起你。”影极天脸上缓缓划过两道泪痕,“为父一定会找到你,无论是谁都要为此付出代价!”说到最后,影极天咬牙切齿,双目通红,似乎要喷出火来。
……
建邺城中,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名为“祥云客栈”。这家客栈里前几天住进来二十来个商人,这一住就是五天,让店老板狠狠的赚了一笔。就在今日,那些商人要走了,据说是办完了事情,店老板还不舍得呢,毕竟这样的大财主可遇不可求嘛。
在这群商人刚刚出了城,便有军侯来报,今日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外出,说是将军府遭焚,好像是刚出世的小公子丢了。从这一刻开始,建邺城中人心惶惶。
……
“夫君,这都三天了,看来我那苦命的孩子,是找不回来了。”柳玉带着哭腔,万分悲痛的说道。她这几日天天以泪洗面,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憔悴不堪。
影极天没有答话,只能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玉儿,先休息吧!这几日你太累了,孩子丢了为夫也难过,可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想,再连你也失去啊!”
“嗯,我知道了。”柳玉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影极天见夫人睡着,又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