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回忆录》是陈丹青整理的,木心讲课的讲义。讲的是世界文学发展的脉络。木心作为文人,或者说艺术家讲历史,字里行间带着浓重的主观性,有的人以此诟病,觉得不客观。对我来说,却影响不大。毕竟开课引言中他已直说:“结结巴巴,总能讲完,总能使诸君听完后,在世界文学门内,不在门外。”这话说的有点可爱。普通人也不搞研究,迫切想要的是受点熏陶,以好点的姿态跨过这门槛,进来文学的客厅坐坐,看看。可以的话,收获点精神力量,满足点虚荣心,行了。
目前看了前十三讲,等于听了十三节课,有点感觉,迫不及待想说一说。在看的过程中,受木心老师启发,买了两本书,一是在讲古希腊罗马神话时,买了荷马史诗第一部《伊利亚特》,讲的是特洛伊战争。看了不到一半,文化认同感较差,感触不深。另外是在讲到中国文学渊源时,买了《楚辞》,看了屈原写的《离骚》,有些感触。
首先想说的是,木心说话的风格,很容易引起文艺青年的共鸣。实话实说,我反感给别人或自己贴标签,如今文艺青年的标签说不上褒义,听起来总觉别扭。向往多读点古典文学,严肃文学,不能说就一定比刷抖音有用,哪来那么多功利化比较,但且不说外在姿态,这份精气神,总归古往今来都是正气的。
“贫穷是一种浪漫——我买不起唐人街东方书局大量关于屈原的书,就携带着小纸条去抄录——上海火车站外小姑娘刷牙,是贫穷,浪漫。”
《文学回忆录》上册P151
大浪漫。这是心思敏感的人才写得出来的话。乍一看有点跳跃,怎么说自己买不起书,能一下子说到上海火车站的小姑娘。毕竟现在很多人太忙,没什么时间关注身边的事物,也有的人看到了,但粗线条,心里说句“有个傻*”,也就继续看手机。还是心思缜密好些。
其次,《楚辞》作为中华民族的古典文学,两千多年来,渗透于整个华夏社会的发展进程中,是思想的源泉,也是诸多本习以为常,认为理应如此的理念、原则、伦理,甚至“教条”的源头。重新读,应该说是幸运的。
幸运于自己所处的时代,教育的普及让自己可以轻松跻身能读懂诗的人群,不然还得寄希望于自己是达官贵人的子孙;幸运于自己目前所处的人生阶段,诸多的怀疑与不确定让自己渴望通过思索与验证,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念,所以怀着热情;幸运经过木心与陈丹青一些作品的熏陶,已有一定的美学敏感性,对于诗的鉴赏,不至于是个彻底的门外汉。
以前我以为欣赏“美”,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赋,现在发现,这也是门学问,需要学,需要锻炼,有专业门槛的。想起个笑话,某次校园活动,两男上台,A表演了吉他弹唱《成都》,水平一般,但这歌大家熟,听得懂;B不屑弹唱,表演了一首指弹,各种秀技巧,确实功力深厚。结束后,大家都说,B弹的是个啥?老半天不唱歌,肯定是心虚,还是A牛逼!
最后,再说说《离骚》。许多人,怕都是念书时因为要全文背诵,心里抗拒而全然忘了留意读诗的感觉。我也忘了,现在重新意识到这,感到十分振奋。实际上孩童时期,没太多时间流逝的概念,一句“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又怎能产生太多共鸣?没考虑过身上肩负的责任与梦想,又怎会觉得“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豪迈万丈。
《离骚》的背景与梗概,我引用木心老先生的讲述,与大家分享。
“屈原,字平,贵族,皇族的子孙,博闻强记,治国手腕高。善谈论,善辞令。内政上,与楚怀王商量国家大事。对外接待各国诸宾,等于皇帝最重要的亲信。楚怀王要立宪令,由屈原起草,大臣上官靳尚妒忌屈原久,设法偷屈原宪令草稿。当时稿未定,不示。靳尚抢而不得,乃在王前说坏话,说得又通俗又高明。说,他每写一条,就说:除我之外,谁写的出?王不悦,疏远屈原。屈原恨靳尚谗言,又恨王糊涂,遂写《离骚》。”
《文学回忆录》P151
说太多自己的感想也不合适,只能说这样的过程有些意思。木心以自己的“偏见”草草说几句《楚辞》,怀着浓烈的“厚爱”讲几句屈原,听了觉得受用,就找《离骚》读读,觉得有触动,再读整本《楚辞》。如果又觉得有点发了疯的喜爱,不急,木心又说“司马迁曾到汨罗江追悼屈原。最同情屈原,写到时(《史记》),大动力气,将屈原放在“列传”中,列传者可说是“皇家”的人。”那又可以再找《史记》来看看,说不定继续会有新的故事。总的来说,这是读书的乐趣。要的就是那份浩然正气,要的不过是洗一洗自己的“soul”。
大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