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她是我的一个邻居,按辈分我要喊她大姥,她是典型的旧社会的受气媳妇。
自从嫁到婆家,婆婆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她丈夫是个典型的妈宝男,只听他母亲的话,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辱骂只是最轻的惩罚。在那个家里,所有的活都是她干,委屈也都是她受。
后来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因为疾病死了,她婆婆重男轻女,之后就只疼小孙子,对孙女也是像对媳妇一样骂,大姥在家从来摸不到钱,经济大权在婆婆和丈夫手中,女儿来月经的时候,却是她最发愁的时候,因为没有钱给女儿买姨妈巾。她经常捡破烂,到处收集野生的中草药拿去换钱。女儿也不敢浪费,每个月那几天尽快少出门,大多数时间就蹲在厕所里。
就这样她也把两个女儿都养大了,转眼间两个女儿都到了适婚年龄了,每个母亲都想给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好婆家,可是女儿的婚事她自己却做不了主,全凭奶奶做主,大女儿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七岁长得又黑又矮的男人,只因为这个男人有钱,二女儿出嫁的时候才十八,要嫁的老公都43岁了,刚嫁过去,婆家就催着生孩子,结婚三个月没怀孕,就去医院检查,结果是女孩年龄太小,婆家竟然让打针催着生孩子,还好一切顺利,四年生了一儿一女,生活还算顺心。
女儿都出嫁了,儿子也带回来一个女孩结婚了,结婚几年后,大姥的婆婆和丈夫相继生病离世了,大佬开始一个人在家生活,家里再也没有谩骂声,一个人平静地生活,没事就和邻居拉家常,串门子去别家说说话,她是一个很外向乐观的人,逢人就喜欢打招呼,聊上几句。
她喜欢来我家聊天,有什么事也喜欢找我爸爸帮忙,比如灯泡坏了,水井打不出水了,我也喜欢跟她聊天,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人,我喜欢听她给我讲她的童年,去河里摸鱼,挖莲藕,上树偷别人家的枣或者李子,喜欢听她说那个时代特有的事物。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几年,大姥的儿子和儿媳妇从外地打工回到家里了,因为两个孩子大了,就在家看孩子上学,大姥的安静生活也结束了,她儿媳妇开始看她不顺眼,叫她老不死的,不让她进厨房嫌她脏,有时候经常吃饭不喊她,吃完就把厨房门锁了,所以大姥经常饿肚子,儿媳妇还到处跟别人说自己婆婆多懒多脏,儿子也永远站在自己老婆那边。就这样,大姥守了一辈子的厨房没有自己的一寸之地了。
有一次她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做事不凭良心小心骑车翻沟里,过了几天,她儿媳妇骑摩托车,在拐弯的时候一不小心真的翻沟里了,可她仍没有反省,反而觉得她婆婆咒她,对婆婆更加不好了。
在农村还有很多像大姥这样的一群人,她们六七十岁的年纪,年轻的时候被婆婆和旧社会的规矩压着,到老了又被自己的儿媳妇各种嫌弃虐待,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她们的命运好像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