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的跟在老爹的后面,亦步亦趋,夜很深,破旧的手电筒晃悠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土路上,映的父子俩像是提着灯笼的打更人。
穿过一片幽深的果树林,一个高约三四米的土坝便出现了。深秋的季节,土坝上杂草从生,但依稀可以看到一条小路穿过杂草直通坝底。
“到了?”,我带着颤抖的声音问到。
“到了”老爸点燃一根烟,顺手压了压小路旁边的一丛茅草,紧接着从蛇皮袋里掏出来一个铁制的家伙。这家伙重约五六斤,由两个曲弓和一个搭拉在外面的铁片构成,斑驳锈蚀的表面看着有些年头没用过了。
“獾和兔子一样,都喜欢走一条路,出洞时没啥事以为回洞时也不会有啥事,人就是看出这点才在它走的道上设夹",老爸一边压弓一边说道。其实家打猎这种古老的技艺传到我这一辈基本上已经断绝了,但我老爸那一辈物质匮乏的很,喜欢在闲暇的时弄点野味打一打牙祭,他们对狩猎这种技能已是炉火纯青,甚至仅靠地上的痕迹就能判断出猎物的大小和经过的时间。
掰开曲弓,然后用一个铁片压住一个筷子粗细的铁针,动物路过如果压到铁片,曲弓会迅速弹起,然后会死死地夹住猎物。这是猎夹的工作原理,简单却很有效。
设置完猎夹后,我跟着老爸回到了家中,那一晚,我满怀希望的睡下,期盼着第二天能抓住这个果园里的“小偷”。
天刚朦朦亮,我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老爸悄悄地趴在我说:“小川,猜我们逮住了个啥?”
我一骨碌地爬起来,穿上鞋就往院子里跑。院子中央有个尼龙袋,一只像狗大小的东西正不停地窜动着。我既紧张又兴奋,央求着老爸赶快打开让我看看。
袋子被打开扔进了一个铁制的笼子里,那个小东西顺着袋口蹭的一下跑了出来,它长着浑身褐色毛发,小眼睛,粗壮的前爪,一双三角形的耳朵支立在尖形的脑袋上。它慌乱的撕扯着笼子,时不时对我发出一声呵呵的恐吓声。
"这只獾可能带着崽子。"老爸站在一边摸了我的头说道。
我才注意到这只獾的腹部挂着几个粉红的乳头,它的乳房微微隆起,应该是生完小崽子还没多久,因为家里的狗生下小狗后通常也是这种特征。
我蹲下身,仔细看着笼子的这个小动物,突然觉得它好可怜。如果真的这么杀掉了它,又或者把它关在这个笼子里呆的太久,它的几个幼崽估计活不过几天。
"送它走吧。"我对这老爸说道。
“嗯!”老爸简单的点了点头。
那个清晨,我跟着老爸,提着一个尼龙袋又回到了那片果园。敞开袋子,把獾倒在地堑边,它的前腿已经受伤了,在一瘸一拐中它消失在芒草丛中。
如今,乡下已经能很少看到獾的踪迹了,我奶奶对我说过她年轻时经常看到“皮狐”(狐狸的一种)大摇大摆的从家门前经过,每个傍晚林林立立的山头上"冒猴子"(狼)对着天空呼啸长歌。可我现在回家连河里的小鱼小虾都已经看不到了。
这一切的一切又能去怪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