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下了几日大雪,昨日才停。末卿添了件衣裳,在院子里打了壶水,煮茶。
“这果然是个好地方。”末卿嘴角轻笑,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悲凉。
“这已经是第三年,先生可真是绝情呢。”
“吱——。”雪太重压断了门前的树枝。末卿叹气,自先生走后,这一院子的梨树都无人打理。
三年前。
是先生在此处煮茶,末卿推了门,一脸笑意。
“先生可否给小女子赏杯热茶喝。”
本是一段佳缘,如若他不是如此性情冷淡绝情之人。如若她不是如此青涩莽撞之人。要怪只怪,这坎坷的身世。
“小姐还未曾放下他?”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女子。丫鬟般的装扮,却显得贵气,一看就是名门贵族。
“小雅,你何时来的。”末卿唤丫头坐下,顺道添上了一杯茶。
“这是我给小姐带的桂花糕,和酿好的桃花酒。”
末卿的长发一阵拂动,“小雅,你告诉爹爹,我是不会再回去了的。”
“说不定先生早已…”不等小雅说完,末卿说:“他会记得我的。”眸子里却多了一层雾气。“他也会原谅我的。”
另一边,是莺歌燕舞,身着白衣的男子,纤纤玉指,弹着古筝。
面庞清冷,时而饮一坛酒。跳舞的女子身材纤瘦,带着面纱。兴许是酒过肠肚,一时竟失了神,一把拉过女子,叫到:“末卿。”
女人皱眉:“先生,又念叨这女子了。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值得先生如此芳华却还念念不忘。”
先生清醒:“不过是一个极其恨的人。”
呢喃道:“一个此生不愿再相见的人…罢了。”
她是谁不行,偏偏是宋家千金。
她是宋家的千金也就罢了…可她…罢了罢了…一坛酒尽,又是长眠。
02.
这小院三月的春意倒是十分茂盛。樱花簇锦,风一起,便落下一大片。
树荫下男子端坐弹曲,内着绣着梨花样的衣裳,外搭洁白无瑕的衣衫,头发像后束起,和这景当真是绝配。
男子忽地抬头笑的温柔,却总有一股清冽之气。
“下来吧,我的梨树都快被压断了枝丫。”
末卿没想到自己被发现,一时慌神,从树下摔了下来。
你以为这会是一场英雄救美?男主搂着女主在空中转圈圈然后四目相对一见钟情。
不可能的,末卿手绑了好几天绷带。几天几夜下不了床。
“小姐,你说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小雅一边给末卿喂茶水,一脸的心疼。
“小雅,你速去城西梨苑,请那个先生来府,我要学曲。”
“小姐向来不沾琴棋书画,恐不是那日摔坏了脑袋?”
末卿傻笑:“你就听我话,请那先生来府便是。”
那日大雪。
末卿独自溜出去赏雪,却无意发现一处清新雅致的院子。好奇心驱使,便推了门进去。
男子正在煮茶。末卿笑道:“先生可否赏小女子一杯热茶喝。”
男子不语,却拿出杯子添茶。
“多谢。”末卿端起茶杯,氤氲的白气飘气,融化了头上的几片雪。
末卿啜了半口茶,问道:“敢问先生叫甚名谁?”
“就如你所叫。”男子眸子清冷。
末卿又啜了半口茶:“嗯…真是好茶。”
“小姐,那先生说不会教任何人学曲。”小雅快步进了房,肩上落了几片梨花。
末卿笑道:“是吗,看来我得亲自去请了。”
末卿也不明白自己打的什么心思,只觉得那先生看着与世间所有男子皆不同。
这世间皆如此,你总会遇见一个陌上人如玉的公子。不知他是劫,是福,你只想与他接近。这万般红尘,弱水三千,只想取他一瓢饮。
末卿唤道:“小雅,给我准备梳洗,我要去城西。”
日色正明,春风正起。
03.
《渔舟唱晚》一曲罢。先生叹气,往半掩的门多看了几眼。嘴角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想必快到了。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先生赶紧收起笑意,又弹起曲。
末卿右手还缠着布,用脚踢开了门。
“这王勃一首《滕王阁序》倒是给后人留下了一首好曲子,先生真是好雅兴。”末卿笑,想一步挎过台阶。
先生看着脚下躺着的末卿,皱眉。
“姑娘还是极其被大地宠爱的人儿。”
“你都不会扶人起来的吗?”末卿吃了一嘴的梨花。
先生递过一把木椅。“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可借这木椅自己起身。”
末卿从地上爬起来,这先生倒真是个冰冷无情的主儿。
末卿自己倒了杯茶,坐下来平静了会。
“我此次前来,是要请先生教我曲子。”
“不教。”
“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不教。”
末卿有些恼怒:“不教我便天天来这寻你,让你不得安生。”
男子轻笑:“我向来不怕人威胁于我。”
末卿说:“那先生究竟要如何才同意教我。”
“不教。”
末卿走近男子,瞪着大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先生笑都带着寒气。末卿失了神。
那一双眸子真是勾人啊,我当真不是因为他的美色,而是来学曲的。这个鬼话我自己都不信。
“姑娘请自重。”先生向后退几步。
末卿回神,有些慌乱。
“那…那我明日再来寻先生。”说完便慌乱跑掉,刚好风起,又是一树梨花。
先生轻笑,捡起地上的手绢,绣着末卿二字。
自己在这院子孤僻许久,不曾想,有生之年,既会有幸遇见如此有趣的姑娘。
那日煮茶,她顶着一头雪跑进来,巧笑倩兮,眸光灵动清澈,丝毫不怕生。向我讨了杯茶喝。
我是向来不教任何人曲,你若问我,如何才能教你曲,那…先生笑的清风明月,那姑娘不如就以身相许。
该回房熬药了,和那小雅丫头说好,今日黄昏来取那摔伤药。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