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户县软面也叫biangbiang面,是关中八大怪之一。户县南依秦岭北临渭水,冬季干旱少雨适合冬小麦生长。关中人喜食面食,冬小麦的韧性成就了关中饮食文化,也成就了户县软面。
相传在秦朝,秦始皇有一天到户县渼碧湖畔探望被囚禁在萯阳宫的母亲赵姬后,时至午饭时间,路过一家面馆,扑面而来的酸香味让心情不佳的秦始皇食欲大增,他翻身下马带领臣子们走进这家面馆,要了一大老碗软面,没吃几口,就被辣得浑身冒汗,眼泪长淌。虽然辣,但辣的爽快,辣的过瘾。吃完面,秦始皇问店家这叫啥面,店家回答“手擀面”,秦始皇笑着摇了摇头,当即用手蘸着水在桌上写了一个“biang”字离去。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店家才明白那位客官原来是秦始皇。回到店看到桌上未干的字迹,店家百思不得其解,他家娘子看到发呆,问起原因笑道:这biang字不就是咱下面时在案板上摔打的声音?店家听完夫人这番解释,不由得喜出望外,随后就将面馆名改成“biang biang面”,有了这金字招牌,面馆生意蒸蒸日上。日久天长,这biangbiang面名声大噪,传遍八百里秦川。
后来,一群在终南山打柴的樵夫,每天往返于户县、咸阳之间,吃完biangbiang面,就推着柴车赶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单调的生活,使他们就将这个字编成了歌谣,一路上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一点飞上天 , 黄河两道弯。八字大张口 , 言字往里走。你一扭 ,我一扭, 左一长, 右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心字底 ,月字旁,楔个橛橛挂麻糖 , 推个车车逛咸阳。 时间久了,这biangbiang面的“biang”字,由于笔画繁多,字难写,渐渐被“户县软面”所代替。
户县软面对麦子的要求很苛刻,只有上好的陈年麦子才能胜任。一碗户县软面的成败,取决于第一道工序——和面。户县人把和面叫“採面”,和面须三光――面光盆光手光。有一种懒人採面叫“抱软子”,也有一种急速和面叫做“採硬搅软”。先和面,面团稍硬,再用水调软。须使出一身力气,面条才会筋道。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户县软面若没有韭菜豆腐西红柿和黄豆芽的陪衬,没有大王香醋的辅佐,没有吃面就蒜的豪爽,也就成就不了富有地方特色的户县软面。
户县软面的绝配离不开猪肉臊子,离不开大王香醋。据户县县志记载,大王地区大部分移民来之山西大槐树下。这也许是大王香醋和山西老陈醋相媲美原因吧。在大王,富村史家醋坊和大王东张家醋坊远近闻名。他们两家有着相同的创业史,从家庭作坊到远近闻名的企业,经过几代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以诚信为本赢得口碑,赢得声誉。
一碗软面的味道如何,全凭臊子提味。猪肉切丁肥瘦两件,热锅放入肥肉,放入八角桂皮、花椒香叶、姜末,出油到清亮时放入瘦肉放入几个红辣椒,待到瘦肉变色放入酱油上色,最后放入一碗大王香醋,文火慢炖,那香味从锅盖的缝隙中飘出去,冲击着味蕾,只需深吸一口气,便满口生津。若是谁家揽臊子,整条小巷都是肉香味。猪肉臊子揽熟,擀上一老碗软面,调上红艳艳的辣子,就上几瓣大蒜,在关中人的心中,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过去每逢饭点的老碗会上,就能看出各家女人是否能干。老碗会,任意一家房檐下或者巷口的碾盘上,大榆树下,围满了说话大嗓门的关中汉子。爱显摆的男人故意把一碗辣子拌软面挑的高高的,那意思不言而明:看看,额媳妇这手艺!然后把面吃得震天响表明这碗面色香味俱全。要是哪家男人端出一碗“伤水面”定会在老碗会上很没面子。男人会气呼呼回家,把碗往面案上一撂,然后对着女人吼一句:连个面都採不好,你能欻!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吃软面相当于打牙祭。谁家来客了,热情好客的关中人即使在左邻右舍借上一升面,也不会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去。百善孝为先,若是家里老人生病了,擀上一碗薄筋光的软面biang biang,调得辣辣的酸酸的,撒上香菜末蒜苗末,末了浇上一勺面汤,一碗酸汤软面下肚,大汗淋漓,病也去了七分。
每逢农忙季节,为了抢收庄稼,男人们在田间在地头挥汗如雨,女人们心疼男人,早早採好软面。也许,只有一老碗耐饥的软面能补充消耗的力气。
自古到今户县人是面肚子,一天不吃面就好像没吃饭一样。在外上学或者工作的游子回家,不用说,进家门必有一碗酸辣香的软面在等着。那是家乡的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一份牵挂,一份乡愁。
物质生活的提高,人们不再为吃穿发愁,只要想吃,顿顿都能吃上软面。老人们常说,生在这个年代,咱有福!
改革开放后,户县软面馆如雨后春笋般走进公众视野。生意人以诚信为本才能长久,户县软面以量大油汪味道好在饮食界享有盛名。时隔今日,虽然户县已改为鄠邑区,但户县软面带着几千年的沧桑融进人们的血液里,而根深蒂固。无论走到哪,只要看到户县面馆的招牌,在外奋斗的游子,就如同回到了家乡。进得面馆,来不及落座,扯着嗓子便喊:老板,半斤油泼加臊子,辣子多放醋多放,再来一瓶啤酒一轱辘大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