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徐来/文
在北方草原的一片斜坡上,绿意盎然,小草们欢声笑语好不热闹,时而随着呼啸的风狂扭腰肢,时而安静的沐浴在黄昏的彩霞里,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一棵树,不远处是零星的蒙古包,三五成群的牛羊正低头细细咀嚼着青草。现在是四月,北方的寒冷刚褪去不久,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
和煦的暖风把一粒种子吹到了斜坡上,这位不速之客引得周围的小草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它的外表出奇的丑,黑褐色圆鼓鼓的比一般种子要大许多,有的小草猜测它不是同类,但它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们没见过青草、牧人、牛羊之外的东西,其中有棵小草不耐烦了,“嘿,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来的?”
种子悠悠睁眼打量着周围比它高的青草,“我一醒来就到这儿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叫青草,欢迎你来这儿,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起生活在这里了”其中一棵年长的小草笑道。
种子笑了,“我想我应该也是一棵小草,很高兴遇见你们。”
小草越长越高,有时快遮住种子的天空了,种子汲取泥土的水分暗暗努力有一天长成小草,某个清晨,它从黑褐色的土壤里迸发而出,长成一棵嫩绿的芽儿,周围的小草都随风而舞欢庆这个朋友的新生。它长得很慢,夏天到了它才长得像小草那样高,而且也发现了自己和小草不同,它长出了枝叶,在整片斜坡上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但这并不影响它的心情,每天和小草们随风而舞,沐浴夕阳。它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叫树,那是一个牧羊人经过它身旁时留下的话,“真是稀奇啊,这里竟然长了一棵树。”
它越长越高比小草高出一个头,狂风来时总会吹散它的叶子,像个落魄的孩子让人心疼。于是小草们劝它在风来时适当的弯腰就能躲过大风了就像他们一样,并扭动柔软的腰肢给它示范一番。树也想弯下腰,但是它的腰杆越来越僵硬,慢慢的它再也弯不下腰了,令它担心的是它像疯了般越长越高越长越直,小草也离它越来越远。小草很是羡慕这个高大的伙伴,每当仰望天空时好像树的枝叶都能触到云里,它离天空那么近,也能看到远方的风景。
进入秋季草原一片枯黄,牧民们驾着小山包似的马车和成群的牛羊逡巡的离开这儿,草原也变得安静许多,也许明年春天他们又回到这儿了。朔风冷冽的吹着,似张牙舞爪的恶魔,树的叶子被一扫而光,树的枝桠硬生生的吹断了,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伫立在一片廖无人烟的地方。最猛的一次是沙尘暴来袭,风狂卷着沙把它的树干给拦腰折断了,它似惨败的英雄独自吞咽着无边的苦楚。
春天来临的时候,这片草原又热闹了,小草褪去枯黄换上绿装迎接着春天的到来,牧民们也从山那边赶回来安营扎寨。小草看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老朋友不禁叹息,它不应该属于这里,这里的风太恶劣,雨水太少,冬天又太漫长。可是谁又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他们注定被牛羊吃掉,但只要根还在,又可以春风吹又生了。这时它们欣喜的发现皲裂的树皮冒出了新芽,它们又可以一起迎风唱歌跳舞了。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树的枝桠长了又断,断了又长,终究逃不脱被狂风席卷的命运,它再不能长高,再也不能给小草诉说远方的风景了。
有一天,采药人经过这里,不过这里光秃秃的似乎没有他们要找的珍贵药材。不过他们还是想挖着试试看,挖着挖着土壤里都是根,他们惊讶于这棵断树的强大,决定把树根都挖了,奇形怪状的树根倒是坚硬得很。他们决定把它拉回去也许可以当做冬天的柴火,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个来草原采风的艺术家,把这块树根买下了。
在一座城市的工艺品展览馆内,这块巨型树根被放在显眼的位置,盘根交错的根附上釉黄有光泽的漆在灯光下惹人注目,人们赞叹它的外表,纷纷与它合影留念,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树大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