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艳福
鞭炮声中,一袭红衣的马奎神气地走了出来。
他长相魁梧,面容忠厚,身材略高,肤色比较白皙,唯独双手漆黑如墨,与肤色格格不入,这是长期与火药打交道留下的痕迹。
马奎的装扮,如附上一脸大胡子,就是活脱脱的钟馗。
在这十里八乡的洪家村,谁家的孩子不听话,一说到马奎,准管用。
也因此,马奎到了三十岁,仍没有成婚,村里的姑娘都嫌弃他长得丑陋。
霉运走的久了,终有反弹的时候,这不,马奎终于要结婚了。
可是全村人却郁闷了,透着不解。
马奎的准新娘叫洪蕾,长得清秀绝伦,比起马奎来,小了十来岁,铁了心要嫁给马奎。
整个洪家村的青年愤愤不平,马奎凭什么得到这女人的青睐?
新娘已经送进洞房,马奎需要应酬一番。
人逢喜事精神爽!
酒桌上,马奎来者不拒,几碗酒水下肚,话也多了。
“马兄弟,给大伙说说,你这是怎么走的桃花运?”敬酒的青年满脸艳羡。
“哈哈,这就是缘份。”说到得意处,马奎伸手抹去嘴角酒渍,“那日我去野猪岭采硫磺,返回的路上,突听有女人求救声,心里嘀咕,找了一圈,不见任何人踪,以为听错了,准备离去,这时看到一个娇媚的娘子向我扑来。”
所有青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我遇到过这样的艳福,正不知如何是好,又听到一声嗷叫,不觉打了激灵,凝视眺望,树林中奔出数只野狼来。”
“啊?这,这女人不会是母狼精吧?”
“去你的,说什么呢?这女人就是我媳妇。”马奎提起精神,“当时她害怕极了,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一个男人,眼看野狼袭来,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众人听着惊险,却投来艳羡的眸光。
马奎咳嗽了声,神气活现道,“我挡在洪蕾身前,从怀中摸出两颗轰天雷投掷了出去,一声炸响中,那些野狼就完完了。”
“这就完了?”其余人意犹未尽。
“是呀,这不就是英雄救美吗?我也做过,可是人家姑娘也没有非要嫁给我呀?”
“哈哈,当然不止这样了,洪蕾是逃荒的,听说老皇帝为了不使儿子结党营私,败坏朝纲,没有立太子之位,结果几个儿子相互明争暗斗,民间哀鸿遍野,洪雷一家子路过野猪岭,被饿极了的野狼偷袭,无一生还,只留下了她一人。我护着她,帮她父母族人敛葬了尸骨。一切就绪后,这才感觉到麻烦了。”
所有人听到这里,疑惑盯着马奎。
“她家人都死了,留她孤身一人,又是女子,天大地大,不知道去哪里,一着急,就哭了起来。她求我收留,可是大伙都知道,自从我爹娘死后,我孤身一人,又无兄弟姐妹,怎能收留她一个女人?太为难人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办?谁曾想,她主动提出要嫁给我。”
“啊?这也太走运了吧?”
所有人艳羡不已。
2,火器
桌上红烛燃烧,晶莹的蜡泪滚落,像哭泣的女子。
床榻前,一身红妆的洪蕾盖着红盖头,静静坐在床边,一双白嫩的手握在一起,来回蠕动着。
马奎笑呵呵推开了房门,望着拘谨的洪蕾,轻轻唤道,“娘子。”
洪蕾一颤,嗯了声。
马奎一荡,上前用秤杆挑开了盖头,露出洪蕾倾城的容颜,在红烛映衬下,越发显得不俗。
马奎蹑手蹑脚靠近,咽了口口水,“娘子,你真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这就喝了合卺酒,入睡吧?”
洪蕾伸手阻拦道,“官人,我们相识没有几天就成了夫妻,我还不知你家中的情况呢?”
“我不是说了吗?我孑然一身,其实,在这方面,我们还真是相同的遭遇。”马奎在酒劲促使下,闪现出浓浓伤感。
“公公婆婆也是被野狼……”洪蕾面露惊恐。
“不是的,我娘死于惊吓,我父亲……”说道此处,马奎隐忍了下来,似乎颇有难意,他叹息了声,话锋一转,“你放心,我有配置火药的手艺,制造的炮仗很受各村落喜欢,以后,我们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官人,都说夫妻一体,我们喝了这杯合卺酒,就是真夫妻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洪蕾一张美目透着幽怨。
马奎一阵失神。
这样的娘子,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他深吸了口气,拉起洪蕾,出了门,向着主屋而来。
洪蕾疑惑,跟着他进了房间。
油灯点燃,房间亮堂起来。
迎面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两面牌位。
马奎上前燃香,插入香炉,退了几步,跪在地上拜了拜,欢喜道,“爹、娘,如今儿子也成婚了,这就是你们的儿媳妇。”
洪蕾见状跪下拜了拜,却不知马奎要干什么,抬眼望去,发现牌位的后面,放着一栋小小的九转玲珑塔,一时也琢磨不透。
马奎站起,小心翼翼移开牌位,拿出九转玲珑塔,放在了桌上。
“官人,这是什么?”
“这是这世上最有威力的火器,有个响亮的名字叫九龙临尘,是我爹制造的。”
“最厉害的火器?”
马奎点了点头。
“可是看样子,小巧玲珑的,怎么可能最厉害呢?”
“我父亲生前做了三支九龙临尘,一只用在了镇压高丽大军压境,当时高丽王带领举国之兵前来犯边,面对数百万大军,我父亲被雷家请到了阵前,一支九龙临尘飞出,整个高丽大军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有二心。”
“真的吗?”
马奎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支用在了当今皇帝登基时,听闻当今皇帝是四皇子,在前面还有三个皇子虎视眈眈,可是老皇帝慧眼识人,选中了四皇子,然人心浮动,为了震慑各皇子对皇位的觊觎,雷家主秘密献上了第二支九龙临尘,当今皇帝的江山才得以稳固。”
“难道皇帝用九龙临尘杀了他的兄弟们?”
马奎笑而不答,看着眼前的九龙临尘道,“这便是最后一枚,也是为了这一枚,让我母亲丢了性命。”
“这从何说起?”洪蕾透着奇异。
“当今雷家以火器出名,我父亲是他们家中不入流的学徒,可我父亲天生对火器一道有天份,没有几年脱颖而出。雷家也惜才爱才,让我父亲进入了雷家密库,从此,我父亲沉沁在其中不能自拔,无意创造出九龙临尘。在迎战高丽大军后,一战成名,从此被雷家拱为上宾。然好景不长,从雷家在我父亲提议下,为当今皇帝献上九龙临尘后,雷家开始忌惮我父亲,让我父亲交出九龙临尘的制造方法。”
“他们料到我父亲会不同意,虚以逶迤,一边鼓励我父亲制造九龙临尘,另一方面暗中窥视,想要得到方法。可他们得到的方法,制造出的九龙临尘无法引爆燃烧,为此雷家羞怒,开始逼问我父亲,我父亲当然不肯交出方法了,连夜带着我和娘逃出雷家。”
“雷家一路追捕,我父亲有霹雳弹防身,总能化险为夷,可惜连累了我娘,她身体不好,一路颠簸,好不容易逃到洪家村,一病不起,没有几天就去了。”
“好可怜啊?”洪蕾同情。
“我父亲痛失所爱,整日郁郁寡欢,在我十八岁那一年,追随我母亲去了。”马奎悲叹了声。
“那你呢?公公没有教你九龙临尘的制造方法?”
“我娘因九龙临尘而死,我父亲觉得此物不祥,没有传给我。想想这九龙临尘风光一时,可这世上只留下最后一枚了。”
洪蕾闪过一丝可惜之情,目光落在了九龙临尘上,透着复杂情绪。
马奎将九龙临尘放好,拉起洪蕾的手,吹灭油灯,回到房间里。
红烛过半,两杯合卺酒放在桌上。
马奎本就喝多了,看到桌上的酒,打了个哆嗦,酒劲散发,只觉浑身燥热,扯开衣裳,露出一件古怪的挂坠,似蛇非蛇,非常奇特。
“这是什么?”洪蕾看得真切,透着疑惑。
“哦,这是护身符,是……”马奎抓了抓脖子,随口道,“是我娘留下来的。”他借着酒劲,望着洪蕾,心神摇曳,不免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正事需要办。”
洪蕾满眼含羞,拿起酒杯,递给马奎。
马奎打了个酒嗝,接过酒杯,心急火燎地喝下去,伸手抓向洪蕾的手。
洪蕾一躲,含羞带笑,随手一推,马奎踉踉跄跄倒在了床上。
3,骗局
马奎傻了!那张厚嘴唇扁了下来,整日沉在醉生梦死里。
原本憧憬的幸福没了!
洞房花烛夜像一场噩梦,不断侵袭他心头。
他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醒来的!
洪蕾不见了!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与洪蕾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最后一枚九龙临尘。
女人总是这样,说走就走!
走了就罢了,偏偏还要带走一些别的东西,让你从此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
马奎心痛,不是因她带走唯一的九龙临尘,他痛心的是洪蕾带走了自己的一颗心,留下了无以形容的痛。
他成了全村人的笑柄,甚至不敢出门。
他总能听到有人在冷嘲热讽,“我就说嘛!像他长那样的人,整天又和黑咕隆咚的火药打交道,谁能看上他?”
“唉!马奎被骗惨了,你听说没?这女人卷走了马奎所有的钱。”
“什么吗?我听说是带走了马奎的传家宝。这女人也够可以,长得那么漂亮,偏偏蛇蝎心肠。”
“马奎算是废了,以前多好的人。”
……
这些人也不躲避,以关心为名,各种流言蜚语像一道利剑,不断凌迟着马奎不堪重负的心。
士可杀,不可辱!
马奎不堪欺辱,开始思索事情的经过,可是没有任何头绪。
他也想要知道,洪蕾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又是谁?
他逐渐意识到,洪蕾的身份是一道谜团。他挖开了洪蕾家人的坟墓,可尸骨腐化,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马奎无计可施,恨恨作罢,这时,脑海中灵光乍现……
他悄悄收拾了行装,离开了洪家村。
4,贵人
府城盛京一片繁华!
被誉为开国柱石的雷家,此刻重兵把守!
一条红色的毯子从雷家铺出来,直至大街。
雷傲和一众家族耆老殷切地望着街道前。
“还没有来。”雷傲呢喃了声。
“家主,这是喜事,何必这么烦闷?”
“你知道什么?”雷傲叹息了声,只有他知道,这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情。
“你是担忧那件东西吧?”满头银发的老者是雷奔,辈分极高。
雷傲不敢怠慢,颔首道,“要是他和皇帝一样,用那东西来稳固皇位,恐怕……”
“当今陛下登基之初,那九龙临尘制造出来的奇景,我至今难忘,九条神龙从天而降,甚是威武,确有真龙天子之势。”雷奔啧啧称奇。
雷傲有苦难言,辩解道,“我在高丽之战时,同样见过九龙临尘的威力,百万大军都震退了,当时地动山摇,如末日降临。”
“是啊!”雷奔眉头紧促,“马昂首真是一代奇才,可惜了。”
“可恨!”雷傲脸色骤变,“当初应该看紧他,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狼狈。”
咚……
开道锣声响起,一队车马出现。
车道两旁,数百名护卫随从。
这些护卫身穿镶金边的锦袍,精神雄壮,双手紧握佩刀。他们手中的佩刀,隶属皇家卫队。
雷傲领着族人凑上去,面含喜色,瞩目那马车停靠下来。
卫队迅捷将周围隔绝,车门打开,走出身着白色貂裘的男人。
这男人身材高大修长,可惜满脸麻子,嘴唇发紫外翻,下巴凸出,五官扭曲,极不协调,与其展示的排场极度不匹配。
雷家人恭迎道,“二皇子安。”
“起来吧。”启元扫过在场的人,目光落在地毯上,“雷将军太客气了,你在我朝有火神之称,大家又快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破费。”
“二皇子尊贵雅达,无论雷家以什么样礼节接待,都觉配不上您的身份。”雷傲谦恭着,身后的家族耆老喜形于色。
“哈哈,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就喜欢雷将军这份坦诚。”启元上前扶起雷傲,牵着他手臂向雷府走去。
围观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鹑衣鹄面的虬髯大汉佝偻着身子,靠在墙角下,时而灌一口酒,双目黯然无神,显得奇绝吊诡。
客厅里,所有人恭敬地望着启元。
“东西呢,拿上来吧。”
雷傲不动,面露难色。
启元见状笑容渐寒,脸颊凝促在一起,“怎么?莫非雷将军怕我失言不成?”
“啊?怎么会?不会的。”雷奔忙回禀道,“二皇子宽心,雷家不敢忤逆。”
“那就好。”启元活动了下手腕,迫不及待道,“那就把东西请上来吧,我也想开开眼界,这所谓的火神之器长什么样子。”
雷奔点头哈腰,发现雷傲不动,忙上前推了推,使了个眼神。
雷傲又瞧了瞧高高在上的启元,转身退了出去。
5,湮灭
三日前,雷蕾开始沐浴焚香。
从洪家村回来后,她一直不舒服,想起那个男人,腹中一阵反胃。
她从没有见过那么丑的男人,幸亏那男人是正人君子,才得以保全。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不能让现在即将谒见的人知道。
一切牺牲是值得的!
雷家往后数十年如能平步青云,都是他的功劳。
她盯着桌上红色绸布包裹的物体,这是她改变身份的契机。
再说二皇子,启元和启洪同为一母所生,可是先后顺序是不能倒转的。
皇帝没有立储,可要立储,依长幼次序,启洪机会更大。
为了皇位,启元各方游走,像他的父皇一样,结党营私,逐渐打压启洪。
即使他的父皇还没有立储之意,可他像自己的父皇一样,已经做好了登基为帝的准备。
他不亏是最像当今皇帝的儿子,连同处事手法都这样雷同,也将主意打在了雷家身上。
他向雷家伸出橄榄枝,特意提出,雷家愿意拿出九龙临尘支持他,他会迎娶雷家独女为妻,他要是做了皇帝,雷家就是后族。
雷家怎能不心动,可九龙临尘随着马昂首早失踪了。
雷家忙表明支持,又推说要全力赶制,另一方面派出人马搜寻。
马昂首在火器上成就不俗,不可能荒弃自己的手段,于是雷家缩小搜寻范围。
即便如此,仍历时两年有余,搜遍了所有盛产硫磺之地,找到了洪家村。
可惜马昂首已经过世,好在留有后人,左右思量下,安排了一幕英雄救美的戏份。
雷蕾想着自己即将迎接的光辉前程,忐忑难安。
她没有见过启元,只盼望着一切顺遂,也不枉自己筹谋一场。
正自失神,她闻到了一股酒味,不知道为什么,酒味令她想到了那个人。
疑惑中,她打开房门,院子里空无一人。
她再次嗅了嗅,酒味又没了,不由笑了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身进了屋。
“蕾儿。”
“父亲?”雷蕾激动道,“那人可是来了?”
雷傲忧心地点了点头。
“父亲为什么不开心呢?”
“蕾儿,你有所不知,我怕又是空欢喜一场,到时候引来灭门之祸。”
“父亲,你说什么呢?”雷蕾急道,“我们找到了九龙临尘,难道二皇子会说话不算数?”
“我雷家钻研了九龙临尘数十年,始终找不到其中的秘密,如今你带回来的九龙临尘,与我们仿制的一模一样,我怕……”
“啊,那怎么办?”雷蕾慌乱,所有的憧憬回到了现实。
“九龙临尘可以发出无限威力,驱散百万雄兵,又可以产生幻象,引人神往。”雷傲一颤,叹道,“就算这枚九龙临尘是好的,也不知道属于哪一种,如是前者……”雷傲不敢想下去了。
“那父亲为什么不早说?”雷蕾担忧。
“雷家上千口人,上上下下都看着我这家主,都希望这件事能成。”雷傲凝视着雷蕾,“我是雷家家主,众人的信念不可违逆,何况还有二皇子。”雷傲长叹道,“左右都是难以让步啊!”
雷蕾呆了!满怀热切变成了凄冷。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雷傲烦闷,蓦地抬眼望着雷蕾,“你没有从那人口中打听到什么吗?”
雷蕾摇了摇头,一阵反胃。
雷傲无奈望向雷蕾的房间,桌上包裹的东西岿然不动。
“何必纠结呢?”
雷蕾一颤,酒味又出现,循声望去,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你是什么人?”雷傲怒斥,“雷家重兵把守,你是怎么进来的?”
“呵呵,你竟是雷家人?”马奎无视雷傲,失落盯着雷蕾,“直到刚才,我还希望不是自欺欺人。”
“你……我……”雷蕾不知该说什么。
“来人,来人呐……”雷傲呼喊。
“父亲……”雷蕾忙抓住了他的手臂,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马奎的身份。
“雷家主,不用惊讶,这里我或许比你熟悉。”马奎苦笑着,看着熟悉的一切,小时候的画面历历在目。
“你是谁?”雷傲警惕,这人竟能随意进入雷家,让他惊心不已。
“我是谁?”马奎笑了,凄苦地望着雷蕾,“是你告诉他,还是我告诉他?”
“父亲,他,他就是马奎……”雷蕾低下了头。
“雷家主,我们还真有缘份?万万没有想到,我竟成了你的乘龙快婿?”马奎心里痛苦,强自欢颜,父母面容浮现。
雷傲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
“奎哥……”雷蕾嘤咛一声,向着马奎凑来,抓住马奎的臂膀,“其实,我早想把你介绍给父亲了,只是,只是想要等个机会。”
“哼,那在野猪岭死去的家人是谁?不是你的父母吗?”马奎很想甩开她的手臂,可面对雷蕾妩媚的笑容,温纯的细语,柔腻的手臂,让他不能狠心拒绝。
这一切,像毒药,侵蚀了他的心。
“奎哥,如今雷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需要你帮忙,等过了这一劫,我好好跟你解释。”雷蕾看马奎游移不定,心生一计,温柔细语道,“我拿走九天临尘,也是为了救雷家,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你会理解的。”
马奎凝视眼前人,这张脸颊,让他狠不下心。
他在数十天中,承受了太多煎熬,也幻象过要怎样面对眼前的女人。
真正面对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说服不了自己,甚至无法面对眼前的女人,这是间接害死了自己父母的仇人的女儿。
“你一定知道九龙临尘的秘密,对不对?”雷蕾娇声娇气,“你救救雷家,我们已经成亲了,以后还要在一起长相厮守呢!”
马奎不能说服自己的心,很痛苦!
村里人的嘲讽,父母的面容,还有在外面听到的关于雷家与启元联姻的传闻,所有的所有,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
他要崩溃了!
“对,只要你能帮助雷蕾度过此次劫难,你就是雷家的恩人。”雷傲看出了雷蕾的想法,心中大喜,充满了无限的期盼。
“奎哥哥……”雷蕾摇晃着他的手臂。
雷蕾像一道光,不断融化他的坚硬心肠。
有哪个男人能抵挡一个美女的哀求,更何况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九龙临尘缺少一块配件,补充了配件,才是完整的九龙临尘,也可根据配件,调整九龙临尘的威力。”
雷蕾一愣,目光落在了马奎的脖子上,瞬间明白了过来。
“贤婿,真是太好了,只要过了此次危机,一切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呐。”
马奎坚硬的心融化了,所有的委屈开始消散,坚守的仇恨也松软。
“你真会接受我?”马奎询问雷傲。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不能接受你?”雷傲道,“你是蕾儿的丈夫,我们是一家人。”
“为什么整个盛京传闻雷家和二皇子联姻?”
雷傲一愣,面容耸动,笑道,“瞎说,这是谣言,谣言不能信?雷蕾这不好好在家吗?更何况一女怎能嫁两夫呢?”
马奎欣喜道,“真的?”
“奎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还是到我房间里整理下,去去风尘,等收拾妥当了,我带你去见雷家长辈,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马奎晕沉沉的,在雷蕾拖拽下向着房间走去。
房间里充满了雷蕾特有的味道,他醉了,分不清是酒的作用,还是眼前女人的缘故。
桌上放着红盖头,是他们结婚时用的,那里面包裹着九龙临尘,像极了家中的主屋场景。
“奎哥哥,你累了,我帮你揉揉肩头。”雷蕾凑了上来,那双柔腻的手慢慢伸了上来,移到了他的脖子。
血光飞溅,没有任何呼喊声,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马奎直到断气,双眼透着不可思议,他这才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一条毒蛇,有着漂亮外表的毒蛇。
雷蕾从他脖子上摘下蛇形吊坠,留下玩味的笑容。
他又看到雷傲举起椅子,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那双仇视的目光中,充满宣泄的快感,这是被九龙临尘秘密折磨了数十年的释放。
雷蕾重新焕然一新,这是一袭红衣,如同在洪家村的嫁衣。
她捧着盘子,盘子里放着那枚带着血腥的九龙临尘,那是一栋九层的宝塔。
在盘子里,摆放着一枚蛇形吊坠。
她的丈夫只能有一人,绝不可能,也绝不允许是马奎。
当雷蕾含羞看到这未来的丈夫时,心里失望极了,又是一阵反胃,想到了马奎。
她刚摆脱了马奎,又遇到这样的奇男!
可比起马奎,这男人有权。
她坦然了,忍着恶心献上九龙临尘。
当启元看到雷蕾妖艳容颜后,几乎忘记了眼前的九龙临尘。
在雷傲的解说下,他好奇起来,从没有听过这么神奇的火器。
他拿起蛇形吊坠,将九龙临尘凑完整。
蛇形吊坠插入九龙临尘底部后,温热涌出,脱手掉落在地上,滚落在雷蕾身旁。
她俯身去捡,脸色逐渐难看……
火光飘摇,九层宝塔逐渐亮起,如一团升起的朝阳,瞬间扩散,放大,湮没所有。
当年马昂首在雷家追捕中,心存死志,如果逃不了,就用这枚九龙临尘送葬,早开启了机括。
蛇形吊坠的合拢,引燃了九龙临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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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