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洪凝河、山阳河骑行,经常发现垂钓者。或翁叟或青壮,偶见童妪。有钓鱼者,有钓时间者,也有约心情者。
垂钓常客中有同俗老李,脸瘦削,皱纹深而密,背微驼,腰略塌。老李开三轮钓鱼,常钓通宵。
连降三天暴雨,雨后初停的下午,五征桥南一突出钓鱼台,又遇老李,虽原有几句话交情,但老李的小学老师般的健谈如滔滔洪凝河水,绵绵不绝。话题从我的一句话引起:“今天钓鱼的怎么这么多,每个坝都有好多。”这是下午四点多的事,河面仍可见雨打成晕的现象。
话题随意抛出并没针对谁。老李轻轻打量了我几眼,堆满皱纹的脸如盛开的菊花,他用五莲人惯有的半吞半吐的腔调说:“大雨过后,河中营养被洪水冲走了,河里的鱼正饿着呢!容易上钩。”
我凑近老李的鱼桶一望,里边的鱼并不多,只有三五条三四两重的鲫鱼,心想:你说鱼多,钓的鱼并不多。我走到河边手扶围栏观钓。过了一会儿,老李的钓丝上花色浮子猛地一沉,又快速顶出水面。老李猛提钓竿,把提到的鱼直接甩到宽敞的钓台上,只见“巴嘀”一声,一条半斤左右的鲫鱼应声落地,又挣扎着连蹦数次。老李按住鱼身,用左手抓住鱼的腮部,用右手轻轻取出钓住鱼嘴的钓钩,把鱼扔进桶里,口中念念有词:“这个不小,水里这一群一定都小。”边说边挂食,抛竿,擦手,静观,不再言谈。果然,不到一斗烟功夫,老李又钓上来几乎同样大小的鲫鱼。
等老李又一次抛下钩去,转过身来,提着鱼桶来到水边。老李伸手从水中提出一个网兜,兜里的鱼保守说法也有十余斤重。老李提起桶将刚才钓到的鱼一股脑儿倒进了网兜,脸上的菊花开得更瘦了,说:“今上午钓得比这些还多,卖到市上了,四十多块钱!”
老李又指了指立在地边护栏边上的一排海竿说:“今天早上,四点多钟,我睏不着,来下上钩子,刚点上烟,鱼竿忽拉一声,我快提竿,提不动,我就悠着鱼的劲在水边溜呀,溜呀,一直溜得它不再扑棱了,我才伸下去长杆网兜把它捞上来,一看是条鲤鱼,有三四斤沉。”老李怕我插嘴,接着连珠炮似的说,“我带着鱼,跑到早市,卖了鱼又卖了两个鲜玉米棒,剥下玉米粒处理了处理,一连下了这八个海竿,我想今天一定有“故事”,到现在也没动静。哎,叫它哄了。”
“你已经是高手了,你一定懂鱼语吧?”我拿话激他一下。
“哪来地,钓多了懂了些门道罢了。你像什么鲫鱼成群,鲤鱼成对,黑鱼鲇鱼吃肉食。你还像这鱼吃食像人的一天三顿饭一样,早晨六七点钟一阵,中午十二点之后两三钟点一阵,晚上要九点十点之后……”
说话之间,身边的几个钓友又纷纷提竿捡鱼。老李顾不上跟我闲聊了,赶紧提竿起钓。
过了十几分钟,一个钓友接了个电话要撤离了,顺手将鱼倒进老李的网兜:“几个鲫鱼皮了,给你了。”这人走远了,老李连声谢谢也没说,只是淡淡地抛出一句:“不钓了――走哇――”我一脸疑惑。老李朝离开的钓友一努嘴:“大老板,一副竿两三万。拿着竿消磨时间来了。”我恍然大悟。
不远处,几个高考生模样的青年,频繁起竿落竿,嬉笑打闹之间,释放自己的好心情。
钓者自得、自娱;观者自悟、自乐。各取所需,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