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开镜头盖。
眼睛凑近取景框。
很好,按一下快门,就可以结束这一天了。
每天同一时间拍同一地方,拍一年。
这是心理医生为我开的处方。
今天是第二百五十八天。
空荡荡的院子。
傍晚刚下过雨,巷口路灯的光拉到地上,明明灭灭。
繁茂的紫藤花攀满了院墙,有时候墙头会有只黑猫,但今天没出现。
等等!
为什么出现了四个人?
不对,他们头上的兔子头套是怎么回事?
好像不是头套……
“哐啷!”身后的门被撞开。
一股大力压来。
“啪嗒”,快门被迫按下。
“阿煊,刚刚敲门没人应,我以为你又……”
四个突然出现的人……不见了!!!
我扑到窗边。
空荡荡的院子。
对了,相机!
我调出刚拍的照片,他们还在,不过,头的部分被浓密的树枝挡住了。
二(0420)
我叫苏程煊。
撞门进来的是小优。
小优是个好姑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说她爱我。当然不能她说她爱我我就信并且就认为她是个好姑娘。
我这么肯定的原因是:我来疗养院二百五十八天,她也陪着我住了二百五十八天。
我照过镜子,长相没那么天爱人怜;也查过银行账户,数额快从五位掉到四位了。
由此判定:如果她不是真的爱我,要么我身上有着什么大秘密,要么就是她原本就是疗养院的人。
因为不知名的病症,我时而躁狂时而抑郁还记不得大部分的过往——小护士们说是海马体受损了——没想明白海马跟我有什么关系。
据小优说,我和她是大学校友,她暗恋我四年没敢表白。结果毕业两年后跳槽来到了我在的公司。我当时还是单身,她使了点劲儿追我,俩人就成了。
至于我为什么进了疗养院,还被开了个奇怪的处方。
小优的版本是:有一天你接了个电话说出去拿快递,一直没回来,我出去找就发现你倒在花坛边上。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只说你海马体受损了但是并没有外伤。清醒过来后你就失忆了,谁都不认识,还变得时而躁狂时而抑郁,有一次还锁了家里的门打算跳窗——咱家住四楼。我没办法,就把你弄到这儿了。
我总怀疑她在骗我,清醒时候的我是具备逻辑分析能力的。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儿已经有点玄幻了。
我连环问小优:
“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报警让他们查快递员的水表?”
“为什么我没有在医院而是来了疗养院?”
“为什么给我开的药就是拍照片,其它病友就天天打麻将看表演?”
“另外,我之前每个月挣多少钱?”
开始的时候小优还会跟我解释:
“案子警察还在查——你的手机并没有那天的通话记录,所以现在比较纠结。”
“因为医院太贵住不起,这个疗养院也是靠了我二舅的侄媳妇娘家的关系加塞儿进来的,主要是便宜。就这,咱俩的积蓄也没多少啦。”
“你的病是啥都没确定怎么开药……何况每天拍张照片儿也不费事对吧,相机是咱自己的。”
“你以前是个破策划,没活动的时候底薪3000,扣完保险迟到早退啥的,再加上活动提成,拿到手也就4000左右,多多不了几百,少也少不了几块。”
……
因为我每清醒一次都会忘记之前的事情,后来再遇上我问问题,小优就直接用零食或者路过的小猫小狗来转移我注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