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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阴魂不散

字数：1746

时间：2016-4-3

1.

杨老师“虎口夺食”，让我们免受被学校开除的处分，但吴老师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她增加了来我们班视察的次数，拉着一张长脸，像只饿疯了的猫头鹰要逮夜色下活动的耗子那样，拼命扭动着脑袋，用她那双像是安装了红外扫描仪的眼睛扫视我们。

整个班级都笼罩在她不断巡视的阴云之下，大家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耸着脑袋，愁眉不展。女生们下了课不敢嬉戏说笑，我们男生也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讲什么新的内涵笑话。

除了杨老师之外，其他授课老师也开始和我们有了明显的距离感。他们就像北宋徽宗当政时代因为害怕得罪权倾朝野的蔡太师、高俅和童贯的大臣们一样，对我们这群“梁山好汉”极为不待见。

吴老师像块狗皮膏药似地粘上了我们，阴魂不散，有心要揭掉它，又怕连带着撕掉一层皮，弄得生疼。再这样下去，大家非得像因为抑郁症而不断自杀的韩国明星那样约着集体去跳楼！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韵文中学，每天生活在一片压抑之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袁小丽的背影，至少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轮廓能给我一些安慰，才发现她也在看我。我们对视了两秒，她冲我笑了笑，我苦笑着回应着她。

2.

晚自习时，吴老师坐在我们班的讲台上睥睨四周。

“真有意思！她放着自己班的学生不管，跑到这里来‘鸠占鹊巢’！”徐春殷不满地冲我嘟囔着，看来他真的快要气炸了，否则他是从来憋不出半个成语的。

我感到有些惊讶，吴老师怎么也教课？经他一解释，我才知道，原来，她身兼班主任和级部主任两个职位，

“那你说……”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吴老师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我的话，把我和徐春殷轰出了教室罚站。

各个教室里的节能灯管总算能把昏暗的走廊照的有些光亮，我们俩并排站在窗前，孟夏的晚风裹夹着似有若无的一点温度吹拂到我们的脸上。

才五月，就已经有了蚊子了，那种挑衅的嗡嗡声在我们耳边响个没完。“啪！”徐春殷双手一合，一道血痕和蚊子肉泥般的尸体浮现在我眼前，它很荣幸地成为了今年第一只在我面前香消玉殒的蚊子。

“真想像这样把吴老师也一巴掌拍死！”徐春殷有些狂躁，咬牙切齿地说。

“少做梦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学生拿什么和人家斗？”我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看那是什么？”他突然指向了对面的办公楼。

我好奇地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眼前只有闪烁着灯光的一片模糊景象，依稀能看出他指的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个端坐在座位上的人影。

“什么啊？”我一脸疑惑地问。

进入高中后，我的视力有些下降了，为此我还配了副眼镜，镜架是蓝色的。我并不为此担心，反而有些沾沾自喜，毕竟，大部分学习好的学生都会近视，这是我摆脱过去黑暗史的又一铁证。

我像军功章似的宝贝着这副眼镜，每天早上都会用眼镜布仔细擦拭，擦之前先往镜片上呵口气，那动作那么轻，就好像一旦用力过猛，就会把镜片呵个窟窿似的。随后我轻轻捏着两边的镜架，毕恭毕敬地戴好，小心翼翼地摆正，摆得端端正正，我永远都想让它以一个优生眼镜的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

3.

“那不是教数学的付老师吗？”他的手指还没收回来，仍然像个赞扬队友给他传了个好球的球员一样放在半空之中。

“这么远你也能看这么清楚？”

两座楼之间隔着20多米，况且我们在6楼，那间办公室在1楼。

“这有什么？我两个眼都是1.5的，就是活生生的鹰眼。”

“鹰眼？借我用两天呗！”我一脸坏笑地伸出两根手指，做出挖眼的动作，慢慢向他靠近。

“滚一边儿去！我还指望着这俩眼珠子考飞行员去呢！”他伸出胳膊来挡我。

我们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的吵闹声回响在肃穆地走廊内，像极了恐怖片中老巫婆的笑声。

终于，我们不幸地引来了“地狱使者”，吴老师过来对我们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她的声音凄厉异常，空荡荡的走廊中还有回声，我们听起来就像是被骂声包围了一样。

“你们两个还有点羞耻心吗？羞耻心吗？心吗？心吗……”就是这样。

四周齐刷刷传来了推拉窗户的声音，其他班的同学纷纷探头出来看我们的笑话。吴老师绝对是有意为之，不仅不对他们进行制止，反而越骂越带劲。十分钟后，她可能骂累了，“你们俩给我站到晚自习结束！”

她回了教室，拿起她那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有一片茶叶进了她的嘴里，她啐了一口，又把它吐回了杯子中。

中途，袁小丽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扔给了我一张纸条后就跑开了。纸条叠得极为工整，上面写着：别再闹了，不想看到你罚站的样子。

这个丫头，现在越来越会在我需要她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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