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写点东西了,我准备重新捡起来,权作记录。
匆忙的扒拉着晚餐,一边盯着最新的销售数据,一边写着明天的规划。耳边放着助食的网易日推。本该又是一个安静的加班。窗外大雨瓢泼,与我何干。
忽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嗓音在唱《给未来的自己》,似乎有什么开关被扳了上去,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眼里的数据一下子没了意义,红色绿色黑色,像小蚂蚁一样呆呆的站着。一些片段开始回闪,晨曦里的阳台手上的单词本,汗流浃背的操场,夕阳下的图书馆前的喷泉,细雨大伞下仰头看到的屋檐,永远一站一站停顿永远人满为患的B1。饥饿都散去了,索性推开资料,沉浸在歌声里。
还记得年少的他,看着平凡的人来人往,心里撕扯的咆哮吗?
还记得那个狂妄的少年,坚定的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吗?
还记得那些原本在身旁,穷的点不起外卖但饱含梦想的朋友吗?
好像都淡了。
面试的时候,我被问到一个问题,你觉得你未来会变成怎样的人。
我迟疑了很久,久到对面以为我紧张的说不出话要我喝口水慢慢说。
我只是不知道答案。
当然现在可能模糊的觉得自己应该要怎么做。但是知道要怎么做,和想要怎么做,是不一样的。
后来有次在酒后我问一个好久不见的伙伴,你想要变成怎样的人。
“一个脱离了低俗趣味的人。”
你丫要敢再拿出本《演员的职业修养》,我把你塞进小龙虾钳子里。
“我小的时候想做科学家,因为所有小朋友都要做科学家,我不想当科学家就会被老头子打,一边打一边说不争气不上进。后来住校了,我觉得应该当门卫大爷,叼着根烟看着日出日落无所事事。大学的时候我想做金融,西装革履衣冠禽兽,在CBD落地窗前透过琥珀色的威士忌看夜色美妙。现在我就想静静。”
说完他咚咚咚灌完了剩下的扎啤,咔的打了个响嗝。
眼里扑闪着泪光。
这孙子前女友叫静静。
大学伊始,那段时间我频繁往返市区与高校。总觉得杭城太大,路程太久,B1不配叫快速公交,过了武林广场就是城西。
那时候下沙充斥着城乡结合部和新生的气息,带人逛街都说是乡土里混杂着荷尔蒙,让人忍不住飚土味情话。学生会的总喜欢聚会,只喜欢量贩式KTV和一箱一箱的千岛湖,从大海唱到我的好兄弟。记忆里都是上帝视角,我瘫在哪个角落,看着人咆哮呐喊温婉细腻,有时候真天真,以为用力就能抓住所有。
那时候钱江新城还是空城,孤单单的几栋高楼连玻璃幕墙都没装好,整个CBD都是民工和横冲直撞的工程车。有次陪人逛到市民中心,红绿灯都没安好,居然迷了路。然后我们对着这些楼宇大声的笑,也忘了是讲了什么笑话还是那天碰到了什么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的把日子过了去。
那时候宿舍几个兄弟想的太简单,觉得大家天天窝在一起,多的是机会聚会,也没太留意有的没的。再四年后,全专业留在杭州的也没几个,倒是我们宿舍四个散布在城东城西。一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异地恋般,好久未见。微信群不断的在闪着啥时候聚聚,然后我有事你没空,也就拖着了。
再然后画风转的很快,又是美帝又是腐国。
最喜欢的还是找个安静的草地,坐着躺着看星空。夜色很纯净,散落的繁星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越是耀眼。
犹记得那天傍晚因为手机信号不好打不通Skype,出了房子在门口找信号,一抬头整个人都痴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星星,凡是视线可见的夜空都布满了光芒。我呆立了很久,电话那头喂喂了好几声。
“快出来看星星”。
“傻逼美国佬,英国现在是白天。”
彻底爱上了夜晚。
第一次去纽约,徒步过布鲁克林大桥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去。我狠了狠心,把鸭舌帽反戴,义无反顾的步入夜色。
那晚过桥的车辆匆匆,一逝而过的车身折射桥边的霓虹,右手是大苹果的护城河,再过去是曼哈顿,抬头是尖耸入云的摩天大厦,我使劲眺望了下,看不到自由女神像。
车来车往,却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对岸公寓星光点点,有人在窗口抽烟,有人在阳台电话,灯光映着人的背影,看不到脸。
远远的有警笛声,还有歌舞声。
我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谁,按了半天还是黑屏。索性算了。那一刻仿佛有一种在东半球连接我的纽带被切断了,怅然若失,却又有点莫名的兴奋。
桥上有几个流浪汉,看到我和我比划了半天,我才知道是想要我表演中国功夫。我摆摆手不会,人一定要看。我起手一个大鹏展翅转身一个猴子偷桃再来一招海底捞月收手一下挤按睛明穴,掌声连连,走了好长一段路还能听到后面的gong fu gongfu!
这个城市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向我张开了拥抱。
再后来,在复联2 里听到奥创唱的“there are no strings on me”,忽然就想哭。
圣诞夜。
因为行程变化,恰好在拉斯维加斯。那晚去了最高的Stratosphere,俯拍了好多照片。那时候还玩微博,po了张照片说圣诞那,我在这。
等了十分钟看有没有人理我,才想起来他们都没醒呢。
买了杯麦卡伦18,浓郁的咂舌。突然想唱把往事灌成酒。
从高空望下的感觉很好,星罗棋布的灯光,以及用金钱铺下的赌场霓虹。再远处黑不溜秋的,是沙漠。
可惜独一人。
“下次来,一定要带妹子”。那时候我还会发誓呢。
去英国的时候还在想,回国是去上海,回杭州,还是去其他城市。
在去草泥马的牧场路上,捡了个妹子回来。
后来她去了上海,我回了杭州。
那些年,每一次那时候的我都会写一些东西给未来的自己。最早的是中学时候,手写的满满一页纸,告诉20岁的我,你要考上好的大学,做优秀的人。
再后来20岁的说,你要娶漂亮妹子。
22岁的我说,你要娶漂亮妹子。
24岁的我说,你要娶漂亮妹子。
25岁的我说,你要娶那个妹子。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场很长的探险,拿到了最后的宝藏。不过打开宝藏之后,发现只是一张更久远更古老的藏宝图。
幸而我更在意旅途。
得,该加班加班,该努力努力。你还得养家呢。回忆杀完了还得打鸡血。
永远要有梦想啊少年。
致未来30岁的少年。
2018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