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的葡萄架

小时候,最爱的是微风轻拂的夏日的夜晚,坐在院中,听姥姥苍老平和的声音讲述那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在故事里,有牛郎和织女,相亲相爱极了,却被浅浅的一道银河隔开。

小小的一颗心,竟会因此生出许多的惆怅。

可姥姥却又告诉我,说每年农历七月初七的晚上,牛郎和织女要在鹊桥相会。

而最妙的是,在这一天夜晚,人间的小孩儿,躲在葡萄架下,心诚的,待到夜深人静时,便会听到有喁喁的细语从天宇传来——那是牛郎织女在说悄悄话呢!

于是,农历七月初七,在我童稚的心中有了不同凡响的美丽和神圣。

每年的那一天,小小的我总会满怀着虔诚和希冀到姥姥的古老的葡萄架下去等,可每次,又总在满架的绿荫下沉沉睡去。

是我的心不诚,所以听不见牛郎织女的悄悄话吗?

长大以后,从书中,我知道了农历七月初七其实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乞巧节。

名字的来历同样源于那个美丽的故事。据说,在农历的这一天,人间的女孩儿可以向聪明的织女乞求灵巧与智慧,还可以把平日深藏于心底羞于人说的女孩儿家的心事向着那两颗解人意的星儿倾诉。

虽然已经长大,却依旧心醉神迷于那份美丽与善良。

那一年的夏天,回了一趟姥姥的小镇。

黄昏中,窄窄的青石板小街上,残阳细细碎碎地洒落一地,炊烟,袅袅地随着晚风轻飘散。一声声亲切的呼唤,带我走回了童年的时光。

又逢乞巧,深夜独自一人坐在院中。

姥姥的葡萄架愈发古老却青翠依旧,凝望满天的繁星,不再幼稚的心中竟然升起了那个美丽但却也幼稚的愿望。

其实,我已长大,虽然依旧为那个美丽的传说心醉神迷,却也明白,乞巧节的葡萄架下藏着的只是一份善良的祝愿,当不得真的。

可是,夜空中,却似乎真的有喁喁细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今夜,难道真会有奇迹发生?

仔细凝听,弄清楚了,细语并非传自天宇,而是来自葡萄架边,竹篱笆外的那另一个小院。

在那个小院里,住着镇上中学美丽的女数学老师。

听青青表姐说,女老师的丈夫是一名军人,驻守在离小镇很远很远的大海边。

青青表姐说,女老师跟她丈夫的故事,在小镇传为美谈。

据说,他们的感情非常深厚,每次,当他从遥远的海边回到她的身边时,他们的那份恩爱不知令多少人羡慕和赞叹。每天,他都送她去上班,放学时,又总守候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一起回家,虽然只是短短五分钟的路程,他们却是谁也离不开谁。

然而,尽管他们是如此地情深意长,可一年中,他们相聚的日子却是极短极短。绝大多数的日子里,女老师孤独而又无怨无悔地支撑着一个家——上有年迈的婆婆,下有娇弱的稚儿,她的瘦弱的肩上的担子或许并不轻,可她美丽的脸上却也始终有一份美丽娴静的笑。

微微有些凉意的夏夜的风中,那边小院的细语呢哝,真的给我一份天籁之音的感觉。透过密密的葡萄架,依稀可见,朦胧星光中,那边的小院里有一对亲密的身影。

哦,不是吗?上午,青青表姐不是满面喜悦地告诉我说,女老师的丈夫回家探亲来了吗?!

悄悄地,我走出小院。

此刻,葡萄架边、竹篱笆外的那个小院里,一定是月朦胧、星朦胧、人儿更朦胧吧?

但愿,天上如人间!


附:

这篇文,应该在昨天发,不是吗?

其实这是我许多年以前的一篇旧作,那时,我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那时,还没有举国同庆七夕节。感觉自己还蛮超前的呀。

可惜,文中的小夫妻已经分手成陌路。

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我知道他们曾经非常相爱。

这是我没在昨天发这篇文的一个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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