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与色(一)

“没有人告诉过我高禾究竟是谁,也没有人告诉我我究竟为什么还活着,我日复一日的重构着自己的世界,每天都像活过了一辈子,与生活的胶葛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一刻我看到了空气,看到了引力,看到了思维,可以了天堂,也看到了地狱,声音和色彩都复归于沉寂,我,已经不灭。”

正文:

据说我人生的前二十几年,没开口讲过一句话。这话是我奶奶说的,我是不知道的。当然不止人生的前二十年,就是前天发生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是出生在海边的,还没会吃饭先会游泳,海盐加烈日,晒的黝黑黝黑的。这也是我奶奶说的。照片是黑白的,到底有多黑,我也不知道。

至于我为什么现在会说话了,我也不知道,当然我曾经可能知道,只是我奶奶不知道,所以现在的我也不知道。

我奶奶说我也不是一直都什么都不知道的,也是从某一天开始的,具体是哪一天她就不知道了。但,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因为这是日记本上写清楚了的。

我的房间很简单,睁开眼,床的对面是一墙壁的搁架,架子上放满了本子和各种各样的书,每个本子的封面都标记了日期,窗台的旁边是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笔筒,插满了笔,所能望到的,是大片大片的白,和夹杂的黑,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地毯,白色的搁板,白色的书,白色的本子,白色的桌子,白色的窗帘,黑色的螺丝,黑色的椅子,黑色的本子,黑色的杯子。我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黑绿色的条纹,哦,原来不是所有都是白色和黑色的。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边写着,如果你记不起昨天的事情,这很正常,你经常这样,你叫蒋意,房间外边那个老人是你奶奶,架子上都是你的日记,你起床吃早饭,出去跑步5公里,你的手表有记录功能,然后接着写桌子上的那本书。

我推门出去,看到一个坐在藤椅上的老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头发虽然不算黑,但也没有白,我开口叫了声奶奶。奶奶看着我空洞的双眼说:好孩子,先吃早饭。我点点头。我吃完饭,回到书架前翻着我的那些日记。说叫日记,却全然是杂乱无章的东西,有的时候是只言片语,有的时候是长篇大论,有时只是记下吃了什么,在最旧的一个本子里,夹着一张皱皱的纸,上边只有四个字:朝生暮死。

我走到桌边,看到两摞纸,一摞是空白,一摞是写满了字。可我完全不记得写过这些东西,只好从第一张开始读起。

我穿好衣服出去跑步,很奇怪,我的衣服除了白色黑色就只有绿色,奶奶穿的也是白色和黑色的衣服,我出了门,路上有很多人,我看不清大家的脸,我只看到了绿色的鞋子,绿色的手表,绿色的书包,衣服上绿色的图案,路边绿色的叶子,店铺绿色的招牌,而路人的脸和肢体确离我而去。在路口转弯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场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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