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挽歌 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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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电影院看了《百鸟朝凤》回来,感慨颇多,不吐不快。

《百鸟朝凤》是中国老一辈导演,被张艺谋视为恩师的吴天明的遗作,影片中一种久违的质朴与纯粹,对中国民族文化传承深深的眷恋,以及对传统文化没落的思考和忧虑。一曲唢呐所吹响的不仅是对逝者的挽歌,更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执着地坚守,以及何去何从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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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白喜事的唢呐吹奏中,“百鸟朝凤”这首曲子只为德高望重的逝者演奏,也是唢呐最高演奏技巧的体现,它并不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而代表着一种精神,一种原则,一种坚持。对于逝者,它是对其为民无私和德高望重的最高礼赞;对于演奏者,只有“把唢呐吹到骨子里的人”才值得传授,这种价值观有点像《老炮》里面的“规矩”和道义,当下被许多人视为矫情,或不耻,但这份坚持,这点儿精神,又如此弥足珍贵,也是这部作品最为动人于心、让人潸然泪下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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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座小镇为背景,《百鸟朝凤》极具真实地展现了现代社会中传统文化所陷入的窘境,同时也呈现出身为传承者所面临的困局。电影中唢呐班子与西洋乐队办喜事的对垒,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之间的遭遇战,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既道出了唢呐人的坚守,也将传统文化如何传承的严峻课题摆在了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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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令人唏嘘之处还不完全在影片之中,更在现实的世界里。

知道这部影片,是由于5月12日著名制作人方励下跪求排片造成的轰动。

报道称:由著名导演吴天明执导,陶泽如、李岷城主演的电影《百鸟朝凤》已于5月6日在全国公映。作为吴天明导演的绝唱之作,《百鸟朝凤》不仅是吴天明导演对自身的写照,也体现了其对于艺术的深情。影片上映后,各界好评如潮,各大电影平台评分一路飙升。可因《百鸟朝凤》遭遇美国大片《美国队长》,上映6天,总票房还不到600万,《百鸟朝风》排片率仅为1%,许多观众看不到影片。知名制片人方励双腿下跪,通过网络直播,向全国的电影院线经理跪求多排片。在中国电影百年历史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方励说,“为了《百鸟朝凤》,我代表我们团队、代表剧组、代表想看到这部电影的观众下跪。200多人干了8个月,才给我们百分之一点几的排片。我今天这一跪,是希望大家能在微博、朋友圈上推荐一下《百鸟朝凤》……这是我们自己的电影,这是我们中国的文化,所有的影院经理,咱们能不能支持一下?人的一生要是只为钱而活,那多单调?人的一生总要有一次骄傲,有一次任性吧?”

其实,方励并不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他只是去年接到了吴导女儿的请求,便义不容辞接下了《百鸟朝凤》的义务宣传推广工作,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愿意发行这部电影的公司……

李安、张艺谋还有许多明星纷纷声援、志愿宣传。但结果仍然不能尽如人意,方励无奈地说:“《百鸟朝凤》这样好的上座率和口碑,与影片的票房是极不相称的。在我看来,这样的票房成绩堪称惨败。”

老公昨晚说起这件事,说一定要去影院支持一下。一查之下,果然排片很少,附近的影院,大地没有排片,万达仅有一场,还是在上午。

看了影片才知道,其实吴天明就是“唢呐王”焦三爷。《百鸟朝凤》就是吴导对理想坚守的呐喊,就是他对中国电影坚守自我的寄望。

纵观吴天明的《人生》《老井》《变脸》等作品,无一不是将朴实的中国人文风貌,文化传统融入到光影的艺术美学,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呕心沥血的“良心”之作。《百鸟朝凤》就像是面对西方乐队所昂扬吹响的唢呐,中国电影唯有坚守自已的文化特色,才是真正的中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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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朝凤》早在2013年就拍摄完成,而且获得当年金鸡百花电影节特殊贡献奖。但是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为什么会要等到2016年才能进影院,而且溃败到了要制片人下跪求排片的地步?

“你要进院线,没有1000万元,想都不用想。”方励一句话道破天机。

其实,文艺片的尴尬之境一直都在,尤其是商业电影快速发展的今天。人们愿意走进电影院,只是想不费脑子笑一笑,这种承载着哲学、精神的文艺电影,不是每个观众都看得懂,愿意懂。甚至有人说,“文艺片进影院挣票房,还不如拿到国外去,拿拿奖,挣名气。” 这些想法让人不快,但其实很具有代表性。

和影片中焦三爷的处境一样,吴天明导演和其他希望能坚持内心情怀的导演们,一直面临着叫好不卖座的艰难处境。尔冬升为此,曾经在片中安排过自己跳海的情节,宁浩也在文章中说自己越拍片子越穷,越得奖越穷。是坚守理想,还是向残酷的现实妥协?

影片最后,天鸣在焦三爷坟头独自吹奏着《百鸟朝凤》,泪流满面。三爷在别人的红白喜事上吹了一辈子唢呐,教了二十几个徒弟,临终前说“只要有四台(葬礼上最简单的演奏规格)就行了。”可到头来,连四台都凑不齐人手了,只有天鸣一人相送。这就是现实!

影片戛然而止,这部《百鸟朝凤》命运不知。焦三爷借着酒醉说出“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斯人已矣,余音犹在,一曲挽歌让人痛彻心扉!

跟影片中西洋乐队对唢呐的对垒一样,中国传统文化承受着外国外来文化的冲击,文艺片也总是面临着商业大片的挑战。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传统的与现代的,感官刺激和精神探索,这些矛盾都不可避免。年轻人喜欢日本漫画、美国大片,看大场面,大制作,图个轻松,刺激,似乎也无可厚非,正如同也有人愿意选择看文艺片一样。吴天明导演选择拍文艺片,就是选择了小众,应该已经做好了“吹给自己听”的准备吧。

我们应该庆幸,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些有倔强的人存在,尽管清贫,尽管困窘,但还是不打算妥协,我们才有幸欣赏到这么优秀的作品,我们才能开始思考这么的深刻课题,开始力所能及的努力。

课题虽然大,但行动其实很简单。作为我们,希望中国传统文化能够继续传承,希望中国的那点“精神”不消失的普通老百姓,似乎也能做点什么。快去影院看看这部片子吧,以尽绵薄之力。

正如有人评论的:“你还有无数机会看到超级英雄一次次拯救世界,但却不一定有机会再看到中国老电影人憋了一口气,闷住一口血,吹奏的那一曲《百鸟朝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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