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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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已过,白露未至,对应卦曰:君子道消,小人道长。

他蹬着一辆自行车去单位,二十公里。他把胯下的自行车骑得虎虎生风,成了风火轮,顿时觉得天地间好像也没那么热辣了。

上月接到调令,今天他要去新单位报到。他原本在本市一省重点中学工作。他觉得这几年自己的人生用现在的一个网络术语形容就是,开了挂。他大学顺利毕业,入党入职,工作出色;晓芙,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兼大学同学,嫁给了他;晓芙现在又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大腹便便;现在他又升了职,空降另一所乡镇学校担任校级领导。

自行车越来越兴奋,迎着朝阳,一路向东。

大爷,麻烦……他话音未落,一个秃脑壳和半截光膀子伸出窗外,你什么事体?一脸的不高兴。

我……我是来报道的,大叔,麻烦您开一下门。他连忙改口。身子缩回,伸缩门吱吱呀呀,也不情愿地慢慢回缩。

原来是个毛头小子,我还以为……他推着车向前,身后传来秃头门卫的一连串嘟囔声。他苦笑了一下,继续往前。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上午组织部门找他谈话的情形。领导坐在对面看着他,最后目光坚定地说: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他急忙站起,上前,紧紧握住领导的手,使劲点点头。啊,领导的手原来是那么宽大,有力而温暖。

向前走了十几步,一块硕大的石头撞入眼帘,上面金光闪闪凹出几个大字,遒劲有力:东溪市玉林中学。右下边有个落款,太潦草,又小,一时没认出来。他要去行政楼会议室。行政楼很好找,左手边①号楼蓝色玻璃的即是,因为上面同样是三个金色大字:行政楼,只是粗壮些。

他轻轻推门进去,一道道目光齐刷刷射过来。椭圆型会议桌边几乎坐满了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他顿时感到一种威压。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定的时间是上午8:30,现在绝对不超过8:00。他想赶紧找个座位坐下来。情急之下,左盼右顾,竟没有发现空位。他流汗了,挎个包,尬在那里,不知所措。

胜男同志,来,坐这边。坐在C位的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向他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右手边空位上。那个人是校长无疑。他用感激的目光回应了校长的热情,弯腰快步坐在位置上,长吁一口气。坐下来后,他发现自己的白色衬衫全湿了,紧紧贴着脊背,难受。

这个天太热了,校长说,边用纸巾擦脸,又摘下眼镜反复擦。不过这天气就像我们欢迎胜男同志的热情,热辣滚烫,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也都跟着笑,他也跟着笑了。屋里开着冷气,窗全关了,门也关着,人又多,他总感觉有些憋闷,也可能刚才骑车太猛了。

接下来,校长向他一一介绍在座的人员,都是学校的各级大大小小的领导,什么主席、委员、主任、副主任、干事、专员,他站起,一一点头,然后是他作工作表态发言。他来之前已备好,底稿就在包里,现在把它背出来即可。

大家好,我叫任胜男,他停顿了一下,他听到有人在笑,大概笑他名人不符吧。任胜男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给取的,他母亲义愤填膺地告诉他。他上头有俩哥哥,他父亲希望再有个闺女,儿女双全。从他母亲一怀孕,他父亲便开始琢磨取名之事。任胜男这个名字,据他父亲自己说是他突发奇想而出,十分得意;但他母亲严重怀疑是他父亲从电视剧中剽窃的,那时琼瑶剧大江南北大行其道。谁知他呱呱坠地,从接生婆手中接过来一看又是一个带把的。他爸爸就把预备好的名字给了他。胜过天下一切男人,包括他老子,好极了,他父亲说。他妈妈原本十分反对,大儿子叫任龙腾,二儿子叫任虎跃,老三叫任什么豹才对。龙虎豹,凑在一起多霸气!霸气个屁,你不怕别人嚼舌根说我们生了一窝禽兽!他父亲不同意,坚决把那个名字恩赐给老三。老大老二还不是你取的?他母亲拗不过,只得同意。然而最后真正有出息的大概是他老三任胜男,通过发愤读书考取国家师范吃上公家饭,虽说不上光宗耀祖。

其实他不介意叫什么,无所谓,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挺好。胜男,包括战胜自己。人要战胜自己,才能有所成就,这是至理!他这些年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才有今天,才有他任胜男!停顿后他继续自己的发言,配上他富于磁性嗓音,会议室内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校长带头。只是后面越来越稀疏,除了最后一次像回光返照。

校长冲他点点头,继续发言。先宣读了教育局的部分文件,然后是校级领导分工和开学在即各部门的工作内容,他主要负责德育线的工作……会议持续了大概二个小时。会后,他被后勤主任,一个矮而胖男人领到四楼一间办公室,旁边是卫生间。行政楼共四层:一层后勤处、医务室等,二层政教处和政教处等,三层校务办、图书馆、校务办,四层居高临下,才是校长室。后勤主任抱歉说,现在办公室条件十分紧张,先委屈一下,后面有了好的再调整。没关系的,他笑着说。

办公室位置好坏无所谓,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四楼的采光这么差,前面并无什么建筑遮挡,走道阴阴的。向校长提提建议,应该装几盏廊灯才是,他想。中午没回去,他一直在办公室搞卫生,他是一个非常注重干净整洁的人。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叮零零响了。

胜男,是我,校长打来的,两人的办公室隔着一间休息室,晚上我在枫林晚酒店安排一桌,为你接风洗尘,届时一定要到哟!

校长,我……他没想到大领导如此热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你晚上有事?如果有,那你忙吧。电话里声音似有一丝不快。

不,没什么事,我一定到!他放下电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枫林晚酒店的位置离学校不远,是镇上明星酒店,后来他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回请依旧在这家。后来以及后来的后来又去了几次,他几乎都是走着进来横着出去。这家似乎一直生意兴隆,顾客络绎不绝。味道也就一般般,为什么呢?他一直想不通,直到老余告诉他。

这次他是第一个到的。不久,人陆续走进包厢,多是上午见过的,只有一二个生面孔,校长是最后一个到的,然后很自然走到主位坐下。酒水已摆好,红的,白的,啤的,只是没有饮料。那晚云雾缭绕中推杯换盏,无话不谈;那晚八匹马呀五魁首,不绝于耳;那晚他俨然就是一陪酒的,他不知究竟自己灌了多少,反正喝了吐吐了再喝;那晚,最后被人像死狗一样塞进出租车到了家。第二天早上醒来,晓芙挺着大肚子坐在床边背向他,他一再道歉,没作解释。安抚好妻子,他外面简单肚子里垫点东西,还要赶去教育局,今天有个会要代表学校参加。


尽管他在学校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从事管理工作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许多工作都要他处理,创建。尤其是开学初应付各部门的检查,参加各种会议,组织各种活动等等,而且他还兼着两个班级的信息技术课。每天他觉得自己像个陀螺转个不停,被动的,主动的。每天很晚才回家,早上早早出了门。眼看晓芙的产期越来越近,他只得打电话让丈母娘来家照顾晓芙一阵子。丈母娘倒是爽快,二话没说就来了,呆了几天,虽然疼女儿,但身体吃不消了,只能打道回府。他又打电话给几百里之外的老母亲,结果老两口竟大包小包地一起来了。老爹住了几天嚷嚷着要回去,说吃住都不习惯。没办法,也只得让他回去,留下老母亲忙里忙外。他心中十分愧疚,自己现在非但不能照顾父母,反而还连累他们二老,不孝呀!

他现在每天的轨迹几乎是两点一线,家和学校。忙是他生命的主旋律和底色。如果会分身术或变成三头六臂的哪吒就好了,他有时傻想。一次卫生间中看到镜中的自己鬓角灰白,他还以为不小心哪里蹭到了灰尘,于是用手去弹抹,没用,凑近了才发现是斑斑灰白发。他叹了口气,今年他才二十八,风华正茂,可是——好在校长工作例会上肯定了他的工作,这是他收获的安慰之一。而晓芙送给他一个更大号的,诞下一个小子,健健康康,六斤八两,多好!喂,任胜男同志,加油!早上,他握起拳头对镜中的自己说。

时间弯成车轮翻滚,一路风尘,一路向前。

“嘭”一声,办公室的门猛然开了,被人推的,说撞的更准确。他抬头一看,是教英语的王珂老师,噙着眼泪。

怎么啦,王老师?他连忙放下笔,站起来。

三班的钱多多不做作业,睡觉,而且课上多次讲空话。我也多次好心提醒他,他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发嚣张,今天课上骂我十三点,还用书扔我,说影响他心情……王老师说不下去了,哭了起来。

简直太不像话了,王老师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好,给你一个交待的。他送走王珂,打电话给班主任,让他把那个混蛋学生叫到他办公室来,立刻!马上!

他来之前对现在供职的学校也有所了解,毕竟是乡镇中学,与城区的比不上,但他相信他来之后一切都会改观的。而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太恶劣了,必须严肃处理,杀一儆百!

一会儿,班主任领着那个叫钱多多的学生来了。钱多多站在门口,一身社会青年的装束。

你今天为什么那样对待王老师,说说看,钱多多同学?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等高的帅气的男生。他也风闻过这个学生的“光荣”事迹,今天终于见到真人。

没什么,老子今儿心情不爽,谁让她唧唧歪歪。告诉你,我忍她很久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不由提高了声音。

我知道呀,我不过实话实说。你听着不爽,我走就是了,德性!他乜斜了他这个副校长一眼,眼神中充满傲慢与不屑。

你……他的眼睛几乎要冒火,恨不得上去捶几拳踢几脚,但他忍住了,并告诫自己别发火,否则,就输了。

喂,我什么我,多大点事呀,非叫我过来。我现在心情更糟了,被你们这么一折腾。老余,他扭头向着旁边的班主任,我请假三天。三天以后来不来再说。拜拜!他双手插兜,晃着肩膀,走了。

对这样的刺头,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班主任双手一摊,一脸无奈。他无法沟通,让他把家长叫来,家校共同教育,可能会有效果,他说。

叫家长?呵呵,我亲爱的领导,你没有听说?

什么意思?

他爹叫钱三好,这个镇的一把手。他妈也是某市局的一把手,听说他还有个干爹,是市里的大领导,所以人家才如此牛屁普拉斯。当初,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中考成绩上职高都不够。你叫家长?呵呵,人家根本不鸟你。我们老师在人家眼里啥也不是!班主任老余笑了,比哭还难看。

可也不能让他如此胡作非为下去,毕竟,这里是学校,一个云正风清的地方。哼,我就不信了!他目光如炬,豪气满怀。

送走了老余,他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不在。下午也不在。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逮到校长,当时正在打电话。

来,胜男同志,坐坐坐,听说你找我?校长放下电话,边招呼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对面,自己也陷在厚厚沙发椅上。有什么事吗?校长端起茶杯,茶水清绿,沁人心脾。

是这么回事,昨天你不在,他说。是的,我有点事需要处理,校长呷了口茶水,满意地点点头,你继续。

我们学校有个叫钱多多的学生太不像话了,竟然把王珂王老师给打了,而且那个学生的态度……哦?严重吗?去医院看了吗?校长一脸关切。没有,没那么严重,可是……我知道了,是过分了点哈。不过,学生嘛,调皮,不懂事,犯错误也正常,你我也都是那个时候过来的,哈哈哈!关键是多教育,要直击他的灵魂。我们就是教书育人的,是不是?

不是,校长,现在问题是根本无法与他沟通。我担心他以后会闯出大祸,到时候就……

现在无法沟通,那就以后嘛,急不来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吧?我相信你是有这个能力的,毕竟你是城区来的。学校也绝对支持你,哈哈哈……

我……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校长说他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参加,所以他只得离开。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他该如何面对王老师?他甚至希望那个钱多多不要再返校了,那学校就少个麻烦。彼此安好,便是晴天。


不知为什么,晓芙近来的情绪很坏,喜欢摔东西或者一个人偷偷哭泣,也不太管孩子。这一切是母亲告诉他的,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其实母亲不说,他也能感觉到。每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她冷漠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嘘寒问暖了,像变了个人。可能是她太累了吧,他想,自己工作忙,不能照顾母子俩,而母亲毕竟年纪大了,又不是亲妈,总会有隔阂。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晓芙,我的爱人,辛苦你了!不过等过了这阵子,一切大概都会好起来的,肯定会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

早上两节课结束回到办公室,看到手机上有多个未接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他赶紧回拨过去。

妈,什么事?这么急!儿呀,赶快回家,晓芙在楼顶!在楼顶干什么?你别问了,快点回来吧!母亲急哭了。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发疯似的朝楼下冲去……

周围许多人,消防员已铺上桔红色救生气垫。晓芙抱着一个枕头就站在天台边缘,随时会跳下去。他一口气上了天台。

晓芙,你快下来,别闹,乖!我是胜男,是爱你的老公,快到我这儿来!他向她走去。

你别过来,告诉你,别过来!她歇斯底里叫喊。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和孩子,你整天早出晚归,你老是醉熏熏。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

我今后不会了,晓芙,我以后就陪着你和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来!

休想!还想骗我?!囡囡,咱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然后她纵身一跃……

晓芙-——他眼前一黑,直直倒下……

晓芙没死,多亏救生气垫,被诊为产后抑郁症,兼轻度精神分裂,需要住院治疗。他请了假,只说妻子身体不好。校长也爽快答应了,并希望他早点回来,学校工作离不开他。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在医院陪护的日子里,他似乎终于清闲下来,他想了许多,然而许多东西他想不明白。这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没人可以告诉他,帮助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好可怜。

……

手机乍响,是学校的内部短号,校长打来的。他真的不想接,可还是摁下接听键。

胜男,你抓紧时间来学校一趟,有急事需要你参与处理。电话里,校长语气坚决,严肃。好,我马上回去。其实,他本想说他还在请假期间,工作有交接,但他忍住了。

什么?钱多多被人打伤送医院了!他听到差点跳起来。这是班主任老余随后给他打电话告之的,语气兴奋掺杂着忧虑。不出意外的意外来了,那个钱多多半个月后返校了,因为他四班的女朋友向他哭诉说被一个男生欺负了,于是他就带班里的一帮好哥们上门寻仇。结果碰到一个愣头青,火力全开,把椅子抡到他脑袋上了。钱多多头破血流,当场晕过去了。老余把他送到医院治疗,但他家长知道后不愿意了,说自己儿子在学校被霸凌,直接告到教育局,要求必须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我的脑袋是被驴踢了,答应中途接这个班级!老余恨恨地说。

他安慰了老余几句,直接去了会议室。校长正襟危坐,这次没拿茶杯,对开学以来的学生管理工作进行了严厉批评,并说教育局十分震怒,说必须有个交待。他今天坐在角落里,但校长的目光似乎扫了他一下。他心里一哆嗦,自己莫非也在其中,在劫难逃?

一周后,处理结果出来了。校长安然无恙,只有诫勉谈话,他不出所料地被免职并调离工作岗位,工作安排视情况而定。当他拿到处理结果时,他没有悲伤,没有愤怒。简单地收拾一下东西,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毕竟他才来几个月罢了。

他走的那天,只有老余送他。同是天涯沦落人,老余也一并被处理了,其中一条是扣发奖励性绩效。老余说其他无所鸟谓,这条真他奶奶的狠!老余告诉他,那家酒店是校长的小舅子开的,还有学校的小卖部也有猫腻,只是没人敢吱声。

管他猫腻狗腻,一切见鬼去吧,他反正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在走出校门时蓦然回首,他突然看到许多学生潮水般涌出教室,然后拼命向他挥手,他看见他们的嘴唇在拼命开合,却听不见他们在叫喊什么,什么都听不到,但他热泪盈眶了,一首旧诗在他脑海开始升腾,叫《行路难》,唐代诗仙李白的大作: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值万钱。停杯提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今安在?他重复三次,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抱着东西,边走边流泪,边大声朗诵。在秃脑袋门卫惊诧的目光下,他大步跨出了学校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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