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不是小事,钓得好,顺风顺雨,钓得不好,小命不保。舜帝钓鱼,除了自身“娱乐”,还给百姓“加餐”,天下尽皆归之;朱国治也钓鱼,传说与吴三桂赌鱼,结果脑袋“咔嚓”,滚落三尺。姜太公钓鱼名气大,直钩,无饵,离水三尺,人家八十岁了,刚从“学堂”学艺回来,广告词是:“愿者上钩”。结果“隔山打牛”,助力周文王,“乾坤大挪移”,“那家伙,那场面”可不是封侯,而是成仙啊——几千年来此话无处不谈,羞煞万代钓鱼人。
“不务正业的人才钓鱼”,在我的家乡,老人家都这样说。那里有一洼湖泊,好几万亩,想吃鱼了,下一网,大小都有,何必花那份力气,拿一根钓竿,美其名曰学太公,一看就知道在混时度日。
世上混时度日的人也不少,除了我有此歪念,陆游也曾如此落拓,“一竿风月,一蓑烟雨”,自称“无名渔夫”,与太公相比,确有话柄。不知他每次钓况如何,我是常常空着篓子,思念市场那尾红鲤,可惜“囊中羞涩”,只好无颜家中老妻。
“钓鱼有瘾”,大师苏轼也曾痴迷,“自从识钓饵,欲见更无烟”,可见定力不足,惜时如金的人,因为痴鱼,浪费光阴。枊钓友明知鱼口不佳,偏要“独钓寒江雪”,把钓瘾隐蔽得风花雪月,诗情画意。李白到底游历江湖多年,懂得人情世故,瘾来了,想钓鱼,“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人家说的不是想钓鱼,而是闲也是闲着,钓钓鱼,多好啊!杜工部就含蓄多了,想钓鱼,没机会,“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哈哈,看小儿做钓具,也是一种享受!铁竿钓友张志和,人实在,真诚,典型“现代刷脸先锋”,不就钓鱼吗?“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钓就钓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有风有雨我也要钓。
钓鱼可不简单,别听郑板桥的,我相信他从不说假话,就一句:“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扁舟来往无牵绊,沙鸥点点清波远”。那不是钓鱼,而是看风景。宋哲人邵雍说得好:“钓者六物:竿也,线也,浮也,况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多复杂的事,还有更甚者。
台湾钓法进大陆后,钓鱼更不简单了。大师化绍新说,来到水边,闻闻空气,找找鱼腥,看看水面,估估地形,试试水温,望望周边,问问农人——种的是啥“东东”,然后才能判定钓位,决定用啥竿,用啥线,用啥饵,用啥钩,用啥漂,钓啥鱼。有程序,有要求,堪比工艺。再看钓技,是进攻?还是保守?是细线小钩搏大鱼?还是硬竿粗线钓快鱼?是调四钓二?还是调九钓五?是钓灵还是钓顿?是钓浮还是钓底?是钓滑铅还是钓跑铅?是浮漂“鬼魅的舞蹈”?还是勇猛地下顿?......哎呀!这哪是钓鱼,分明投进半条性命,如此精细,如此匠心,何来乐趣?答曰:乐此不疲!
钓鱼钓的什么?钓人品。范蠡先生留大放小,钓的是生态环保。舜帝和太公钓的是天下百姓安危。朱国治钓的是责任。陆游、苏轼、李白、杜工部、枊宗元钓的是胸怀。张志和钓的是执着。邵雍钓的是匠心。郑板桥钓的是人生。
说得再多,钓鱼这事,还是“不务正业”,娱乐倒可以,要是沉迷其中,那可真是“迷途”而不“知返”了,不信,查查历史,姜太公也只钓那三天鱼,从此弃竿而去。三天里,思前想过,选钓竿,挑钓位,发广告,演钓技,可谓用尽心思。
唉!钓鱼尚且如此用心,何况做事呢?湘北有钓者,大言不惭:鱼钓得好,事做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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