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想写一篇关于冬天的文字,拖着拖着,却立春了,拖着拖着,都要春分了。那会儿在读什么?是沈书枝的《八九十枝花》。她写的《冬至》触动了我,勾起了我许多的童年记忆。儿时对初雪的期盼那么甜蜜,下起雪来跑上平平的房顶“溜冰”,走在大街上跳着跳着把横木上的冰锥摘下,爬到小学的水塔上找到巨大的冰块……记忆真叫人痴迷,因为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往往自顾自地将它美化了。
冬日早已远去,却忘了带走它的体温。冷冷的春雨,绵绵地在下。我想起老风给书枝文字的评价:“绵密而静。”我是喜欢她这样的“静”的,让人心宁。最早在豆瓣看见她,就被她老练又细致的笔触打动,后来才晓得,她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也不过才和我们一般大的年纪。可是她对生活的咀嚼,对日常的关注,却远远比同龄人深刻。我时常反观自己,好学却不勤奋,喜欢又不深入,总之一个字——“懒”。前几年毛毛躁躁惯了,蹉跎了不少时间,现在终于晓得也能够静下心来,读书写字,用心生活。会不会迟了一点呢?我想也许还不算太迟。未来的路依旧那么长,长的看不清方向,长的没有尽头。可是心里却开始漫出源源不绝的动力。
这几日宅在学校,雨总也不停。我向来都不喜欢雨的,虽说文人雅客们总因为几丝柔柔的细雨勾起惆怅,或是在瓢泼的大雨中引来豪兴万千,于是成就几则好词佳句,或是千古名章。读好诗好文好书都叫人欢喜,可我依旧不喜欢雨。春天是湿漉漉的,冰冰凉的。夏天是黏腻的,泛着土腥味儿的。秋天是萧瑟的,挟着风带着落叶漫空打滚。冬天是阴沉冷峻的,若还下起冻雨,真叫人吃不消。但人都说“春雨贵如油”,春日众生复苏,万物生长,是万万少不得雨的。于是便稍稍对春天的雨增了一点点好感。
南昌进入三月,仿佛就到了它的雨季。但还不是梅雨时节,梅子黄时雨,那是杨梅成熟的火热季节。静湖旁的柳枝,早已抽了芽,只是抖抖索索的,在风雨中冒出一点胆怯的绿意。湖里的水因为连日的雨,而清洌出一股寒意。湿哒哒的大理石椅子上没有读书的人,后边草坪上的广玉兰还没有开,小小的枝桠也在雨里泡着,预谋着来日的开苞吐蕊。去往名达楼的路上,有鲜妍的山茶花开得正好,红得似火,那么娇媚又霸道,把旁的绿叶枯枝都比了下去。附近好像还有看似樱花的植物,满树满树都是粉粉的小花,没有凑近瞧,只觉一派天真烂漫,是春天苏醒的气息。三月里花开,只是告诉你,春天在路上。而我最期盼的,可是暮春四月里的紫藤萝、三色堇,还有故乡的映山红。
许久也没有去散步,竟在昏暗的宿舍里畅想了一派春意。周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能听见一点雨声,应该还有似有若无的风溜了进来,感到很冷。
听说南京的樱花开了,我预备带着一颗爱美的心去看看它们。最好别下雨,那年武汉的樱花,可是费了好大劲,淋得满鞋湿透,还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左奔右突,才看到的。我想看满树满树的粉色樱花,不知能否像《秒速五厘米》中的那样,在清明的天空里下起一场樱花雨,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