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么是城市进步的双脚？

也许你会回答说：“新科技”。

但这里我想说——是他们。

我家出门的那一条街，Pasir Panjong Rd，沿路有许多工地。每天我出门都可以看到这样一群人：黝黑的面孔，带着黄色的帽子，穿着宽松的橘黄色工作服。一双泥靴。他们躬着腰拿着锄头，他们低着头铲起一把土，也偶尔和你对视。他们的眼珠很黑，仿佛有一个黑洞，我常常无法读懂。

我每天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工作。晚上回家的路上偶尔能见他们脱下工服。

我经常和出租车司机聊天。当我问他们，新加坡建国50年了，这么多年来他们感觉到的最大的变化是什么。绝大多数的回答大同小异，概括起来就是：“高楼拔地而起。” 

“每天都在变，这一带原来完全不是这样的。都是小平房，和大片的田野，就像乡村一样。”

“现在不一样啦，到处都建起了高楼，你看，你看，前面还在继续修呀。”

“你知道金沙湾那边吧，那个著名的酒店和无边泳池，也是近几年才修起来的哟。”司机叔叔说着，脸上洋溢起自豪的光芒。

这已然进化出一个城市森林的世界。一座座高楼像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他们像森林一样，环绕了这片地皮，带着新锐自豪的光芒，顶天立地的在太阳下熠熠生辉。他们给这个城市的面貌焕然一新，好像无形间也带起了城市经济发展的步伐似的。

于是，高楼大厦成为城市的新名片。城市被源源不断的新高度包围。

这高楼大厦就像庞然巨物，映衬着路边橘色小人的渺小。

［2］

Pasir Panjong Rd这条路上有很多小别墅群。每次走在路上的消遣之一就是，欣赏别墅周围的新绿。花朵娇艳夺目，树丛青翠圆润的恰到好处。

有一次路过一户人家，我正拿起手机对着一个全身蓝色工作服的邮递员，想拍下他和被他抱在胸前的蓝色信报桶。一转头却看到一个踮着脚修剪树枝的女人。她朴素的灰白T恤无法遮蔽她略显臃肿的身材，到膝盖长度的布料短裤下露出晒后的深色小腿。我忽然想要改变拍摄对象，慌忙调整角度期间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拍摄时机——这个女人已经剪完了树枝放下剪刀开始整理枝桠了。

思忖了片刻，我上前和她沟通了一下，希望她能重复刚才的动作，我希望能留下有关她的影像。

当她知道我要拍她的时候，微微蹙起眉，仰起头，舒展了双目，不自觉搅着双手问我：“那我应该怎么做呢？”腼腆却开心的模样。

你看是她们阿，在镜头前手足无措的人，穿着最朴素的衣裳，没有好好打理的发型。正是她们，每天在完成那些你看不见的，基础却必要的工作啊。

［3］

我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往往是起床后7-8点间出门，在住家附近一片绿树葱茏、阳光柔和，能望见青山的小路上跑一圈。前阵子因为准备主持人比赛便耽搁了下来。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清晨又绑起头发，穿上跑鞋，推开门恢复例行晨跑。跑到半路没有戴眼镜的我隐约感到前面有一位大叔在向我招手。跑到他面前才意识到，是经常会遇见的清洁工大叔Albert。他拿着大扫帚扫着落叶，抬起头看向我。

“Long time no see!” 他小心翼翼的吐出这句，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

和Albert熟识起来是因为经常在早上相遇。他每每穿着那一套衣服，蓝色的短袖衬衫，套着一件青绿色带白色边幅的工作衫背心。黑色的长裤，和干净的黑色圆头皮鞋。他也总是比我早。大部分的时候我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工作了。——路面上没有落叶，干净整洁。

他的英文不太好，常常拧拧巴巴地和我交流着。但语言并不算是妨碍。与他聊天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兴许是来自他干净平和的目光。而他辛勤的日常工作也带给人舒服的感觉——被整理干净的、维护城市绿化环境的小道。

［4］

你问我什么是城市进步的双脚？

我说，是他们啊。

他们用自己的锄头啊，填满平地堆砌出人们梦想的家；

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啊，建造出高楼给城市又换上新衣；

他们用自己的时间啊，浇灌出这个城市的花朵，维护日常之美。

他们宽大的泥靴啊，走出一片片城市的脚印。

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双脚。

他们她们还有他们，是这个世界能完好运转的保证。

所以下次见到他们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微笑吧。或者，上前轻轻的问候他，那些每天在你出门前就开始拿起扫把清扫路面的叔叔。

就像这样 :-)

文／唐安

图／唐安

Let's explore the world tgt, shall w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