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的婚事(二十一)
听着安好慢条斯理地讲着,仿佛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和她无关。
李辰东心里暗暗懊悔,他辜负她太多了,从七年前的放弃和背叛(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快结婚就是对感情的背叛),他就一直愧疚难安。多少次梦里醒来时,嘴里喊着安好的名字,就算和前妻亲热的时候,他都是例行公事般机械。前妻受不了没有爱情的李辰东会如此践踏她炽热的感情,最终选择了放弃。她带走了儿子去了异国他乡,留着李辰东这个孤独的灵魂在世间游荡,她只留下一句话:你爱找谁就去找吧!
我能找回我曾经遗落的爱情吗?
当李辰东义无反顾地寻来,面对安好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时,他心虚了!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吗?即便初心未变,可安好已经不在原地等着,她那平静的语气,微笑的自嘲,似乎在一点一点割裂着和他的一切:我还是我,可我已经不属于你。
她不属于他,所以她在谈论自己的病痛时,可以肆无忌惮地笑着,丝毫不在意他会难过。也许她认为这些本该于与他无关,他不必装出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博得她的好感,曾经的曾经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有了抉择的理智和方向。
“请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点头,我把公司开到武汉来,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李辰东再次向安好说出了自己的内心,安好今天所受的痛都是自己的罪过,他想弥补。
“不值得的!”安好说出这话时,脸色依旧微笑着:“我不值得你这样的,七年了,我们都改变了许多,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如果非要强求把彼此揉合一起,只怕大家都会失去自我,得不偿失。还不如把有些美好记在心里,封存在回忆中,这样,你在我心中依旧是甜蜜的!”
安好淡淡地说着,没有一丝激动,或许她已经洞察秋毫,任何改变现状的行为都是徒劳的,因为,一切都已改变,虽然她内心的角落还有他的位置!
他已经是孩子的爸,即使可以暂时忘记他为人父的角色,但生活终会回归平静,这个身份他想躲是躲不过的,她不想将来自己的孩子要与别人来争宠父爱,就像她不愿和别人分享爱情一样。
李辰东握着安好的双手,眼睛湿润,近在咫尺,却仿佛遥隔天边。他多想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和力量,他能给予她更好的保护和承诺,只要她愿意,他都可以做到!
但是,她的淡定、她的平和、她的微笑都告诉他,一切都已结束,相见只是朋友,和爱情无关,和青葱的岁月无关!
他递给她一张银行卡,说道:“从我们分开的那天起,我就办理这种卡,密码是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每个月我会存进去520,你生日的这天,我也存,一直到现在。今天我把它还给你,我不能再留着,再留着,只怕连我一辈子的遗憾和泪水都会存进去。”
李辰东已经泣不成声,他把头靠近安好的双手,轻轻吻了一下……
田涛远远看着安好慢慢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李辰东的肩膀,并未说什么,也没拿走桌上的东西,径直向大厅门口走去。田涛赶紧跑了过去,他一把牵住安好的手,偷偷瞟了她一眼,脸上有流泪的痕迹。
……
日子慢慢流淌着,国庆十一来的时候,安好的头发已经长出许多,看上去像是剪了一个男孩子发型,她不用再戴头套,也不要窝在家中望街兴叹。趁假期还长,田涛说要带她出去看看,这次去的地方竟是田涛的农村老家,安好第一次走近了田涛鲜为人知的世界。
田涛老家地处大冶大箕铺镇一个较为偏僻的小山村,三面环山,村前一个大大的水塘,一条已经翻新的水泥路直通家门口,交通还算便利,搁在以前怕也是出门艰难。
村里很是热闹,大概十一放假的缘故,水塘边的操场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在城里打拼的年轻人趁假期回家看望老人孩子。田涛家就在村子中央,一栋气派的两层小洋楼矗立在眼前,不用说,这是田涛的家。
家里除了爷爷奶奶之外,田涛的母亲王秀芹竟然也在家中常住,这出乎安好的意料。第一次看到她时,安好内心有了一丝不安的激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衣着打扮和农村妇女并无二样,但和她接触之后,安好发现田涛的母亲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王秀芹一脸慈祥,昨天她就接到儿子电话,说今天要带个客人回农村玩玩,她没问是谁,但从儿子兴奋的口气中,她猜出了八九分。今天果不其然,儿子带回一个长相俊美样子极其温和的女子,看儿子那满脸的笑容,此女子一定是他喜欢的,因为他从未带女孩子来过家中。
这个叫安好的女孩子说话温婉可亲,落落大方,毫不做作,田涛一口一句师傅叫着,从没看见他如此开心过。王秀芹心里明镜似的,她拿起一个篮子,说是去菜地弄些新鲜菜。安好见状,兴奋地要和她一起前往,王秀琴没有拒绝,正好她想和安好单独说说话。
菜地就在村西头的山坡下,离家也只十来分钟的路程,一畦翠绿绿的菜地长得十分喜人,看得出田涛母亲的勤劳打理。安好拿出手机,欣喜地拍着,山村空气真好,阳光正灿,随手一拍都是一幅上佳的田园美景。
王秀芹从安好说话中得知她比田涛大五岁,是田涛业务上的师傅。她在菜地一边摘着辣椒,一边笑着说道:“我嫁给田涛父亲那年,他22,我25,那时候他家困难,他老大,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因为没有女孩,父母愁死,农村娶个媳妇不容易,所以抱养了我。”
安好看了王秀芹一眼,她那平静的脸庞看不出心中的波澜,安好有些好奇,不知田涛母亲会和她讲些怎样的故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