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冯先生,恭喜您通过本公司校招第一轮面试,请于星期一下午三点前往珠海市改革办公大楼18楼,进行最后一轮面试,请做好时间安排,谢谢!”
在和朋友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人才房地产发展公司向我发来了第二轮面试的邀约。
没想到在毕业季的最后关头,工作终于有了眉目,几位朋友都替我开心,也替我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丢脸,几个好友中,至今只剩我没有确定好工作,这让我多少有些心慌意乱。他们几个要么在政府部门服务,要么在大型国企工作,都是稳定而轻松的工作。我羡慕的同时也鞭笞着自己,要早日安定下来,最好如他们一般,一次性把以后的日子也安定下来。
工作有着落的他们,在此次毕业旅行无疑是轻松愉快的。可对于我来说,虽也愉快,却不见得轻松,如同眼前万里蓝天飘着的一朵乌云,总会招致一场大雨。
明天就要面试,时间的紧急意味着我只能从旅行的城市出发。幸好我们出来时奉行着一个原则,旅行只是换个地方醉而已,不必走得太远。所以我们此次来的城市也在广东省内,离珠海并不远。
可交通是个可以扭曲时间的奇怪家伙,三小时的车程,实际要花上大半天。虽说现代交通工具让我们免于用脚去丈量旅程,可舟车劳顿这个词并未因此过时,而前几天的旅行已经让我深陷舟车劳顿的痛苦漩涡之中。
第二天一早,我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当地的车站。
陌生的车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感以及好感。在我这20多年去过的大大小小的车站,仿佛都是用着同一张设计图批量建设出来的。外面挂着某某车站几个大字,里面偌大的架空层着上千篇一律的灰色调,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面摆着一排排整齐有点锈迹的‘不锈钢’座椅,售票窗口坐着一群面无表情的售票人员。可奇怪的是,这些看起来整齐干净的元素,加上寥寥几位乘客,却把车站描绘得嘈杂纷乱,再加上车站一股混杂着皮椅子,汽油的特有味道,任何一个晕车人士进入到车站,都会条件反射地焦急作呕发冷。
“你人在哪里,我都跟你说了,我们在2号检票口!一楼这里,快检票了,你快点滚过来!”一位年轻的母亲对着电话大吼道。
吼完年轻母亲右手将手机塞进屁股袋,而那纹有纹身的左手,此时正吃力地抱着孩子。孩子无助地四处张望,似乎还没习惯父母间的争吵。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子左手上的纹身。纹身很劣质,没什么艺术感,像是一朵花,花的旁边还纹上一行字,像是一个名字,也像是一行告白。让人好奇地猜测她那叛逆的青春该有多‘轰动’。可无论再怎么叛逆的青春,终究会载着柴米油盐,驶向婚姻温暖的港湾吧。
“这位母亲似乎有些奇怪呢!”我莫名地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真正奇怪的是我自己吧。”
“这次的面试结果又会有怎样的结局呢?”我转移了话题,在心里面自问自答道。
“放好心态,肯定没问题的!”
说完我立即用力摇了摇头。因为我意识到这种莫须有的自信是相当危险的,它总会引发意外,让结果不尽如人意。
果然:大巴车晚点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自觉地蹙了几下眉头,再晚可能就要赶不上面试约定的时间了。更糟的是,还没出发,行程还没开始,手机电量只剩下一半,没了手机,就算按时到达珠海,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改革发展大厦,更不知道如何找人才房地产发展公司,看来今天不仅要和时间赛跑,还要和手机电量赛跑。
本以为刚刚好的行程一下子变得紧凑,我不免开始焦急起来,而身后的中年大叔显然比我更加焦急,不停发出“啧”的声音。世间上的事情分有能为力和无能为力的,而大巴晚点这件事情你非但无能为力,还无法猜测会持续多久,你能做的唯有等。
“五分钟了!”
“十分钟了!”
“啧”
“这车怎么还不来?”
中年男人在后面不停踱步,不停地自言自语,口中的香烟没能让他闭上嘴巴,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本来从左边鬓角越过山丘搭在右边的长发也放弃原本的路线,垂到左肩膀上,我竟然有种想径直上前把它们扯掉的冲动,如同扯掉空气中的焦虑一般。
旅客们不再是小心翼翼地呼吸车站的空气,而是张大鼻孔,用力吸入车站这股特有的气味。
检票员显然察觉到了旅客们情绪的变化,熟稔地举起大喇叭温柔提醒道:“各位前往珠海的旅客,车还有五分钟到,由于旅途较远,请先上洗手间解决一下。”
听说车快到了,众人心中急火被浇灭了,忙着整理好行李,又或者听随检票员的说法,上了一趟洗手间。
大巴真的五分钟后就到达车站,这让检票员松一口气,她又恢复她那尖酸刻薄的态度,不停地催促旅客。
“拿出身份证,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