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万幸////

第六章
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可以称为有限游戏,另一种为无限游戏。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而无限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
有限的游戏在边界内玩,无限的游戏玩的就是边界。有限的游戏具有一个确定的开始和结束,拥有特定的赢家,规则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游戏会结束。
无限的游戏既没有确定的开始和结束,也没有赢家,它的目的在于将更多的人带入到游戏本身中来,从而延续游戏。
世界上有且只有一种无限的游戏。
——詹姆斯·卡斯《有限与无限的游戏》

2014年12月30日。晴,连日的小雪积累在水泥地上,被人踩过,化作黑色的如碳渣般的冰块,些许雪花像棉花一样盖住窗沿,我伸了一个懒腰,从椅子上抓起羽绒服站在窗边,我一边打量着雪景,一边拉上衣服的拉链。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急急忙忙出了门。我出差到了青岛,靠海的城市总给我带来一种眩晕,我从观象山的小旅馆走出来,沿着斜坡往下走,很远就能看到海,海上天空开阔,没有飞鸟,我打了个冷颤,我注意到今天这个红色的幼儿园极其好看,由此又勾起我对于游乐园的回忆。我站在街边,身边站着一位穿运动服的中年人在和送快递的小哥攀谈,这时绿灯亮了,我向街对面走去,我走上马路牙子,突然就听见了海的声音,那声音如此之近,证明我不是在某位名家的画中。我沿着滨海的人行道走,转弯处跑出来一队学生,他们喊着口号,有几个活泼的孩子跑在队伍前面,队伍中间女同学嬉笑着,落在后面的几个小胖子偷偷摸出手机在玩,为了不穿过整个队伍,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跑过去。紧接着又跑过来一对,我感觉有些尴尬,转过头去看海,海面上金光闪闪刺得人眼睛疼,看了一会儿再回过头看学生们会有一点迷失。海风吹在脸上,我觉得很自在,我想再站上十分钟就去前面坐地铁,我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离开。
和我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还在用翻盖手机打电话,在房间里他穿着旧式的布鞋,昨晚他和我聊天,他说他比较喜欢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同时还信仰一个特别小众且不方便说的宗教,他还说自己在政府部门上班,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他打电话时将袖子挽起来,手臂上看不到纹身,他和他家里人抱怨工作并坚持自己要再试试。在地铁上我想:城市中那些气味最下的人、那些说自己从未后悔过的人、那些拒绝谈条件的人,他们究竟在哪里,他们什么时候现身。在我看来我只是生活在一群善良的却不相互理解的人中间。昨晚我和小伙子说,我说我去过一次张掖市,那里有一所小学建在铁路旁,火车从桥上开过,孩子门就在桥洞下玩耍,小孩子膝盖往地上一跪,尘土就飞扬起来,到处都有钢铁在闪耀,它们像是要焊接在一起成为一个巨大的怪物。小伙子说自己家里面养了一条猘犬,见人便吠。我坐在地铁的长椅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柏拉图所说的囚徒一样,光看一看头顶的到站提醒,就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2015年2月27日。陈想约了刘心出来吃饭,中餐馆里空调开得很足,刘心一进来脸上就出现红晕,陈想看着刘心就想笑,刘心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连忙把外套脱下搭在椅子,并且顺了顺头发。菜吃到一半,陈想聊到他在N城养的宠物,刘心立马岔开了话题,她说:“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家里养的小猫,我不听追逐那在地上跃动的光点,用手捂住它,它却又跑了,我总是在没头脑地干一些自己也不明白的事。”陈想笑了笑,说道:“你的这个理论我听我朋友说过,你放心去做就好了,我都支持你的。”
2014年12月30日。夜,我从会议中心出来,发现青岛夜里清净,公交车停靠在站台旁边像一艘停靠在码头的小船一般明亮。我想,总算忙完了工作,元旦假期已经开始,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春节,想到这些就很松懈,沉浸在舒适的幻想中。我打开电脑,收到陈想发来的短视频,他站在戈壁上,衣领被风吹得快速地翻动,身后导游握着话筒大声地喊:“团友们,你们知……名字是怎么来……是由甘州和肃州合起来的。”我笑起来,想着这家伙又溜出学校玩了。
2015年2月12日。我站在高铁站外,手里拄着细长的雨伞,冬天广场上的人像海面上漂浮的冰山,他们有些滑行得很快,有些又像我一样试图保持一点自己的主见,城市的道路在广场的尽头交汇,天空中没有云朵,挂在广场的红旗此时叠在了旗杆上,广场上的绿化修剪得有些突兀,我身前有一处积水,我特别挑了这个地方站着,这样就不会有人从我身前走过。我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跺了跺脚,这样的寒冷我是忍受不下去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我在广场上的冷风中坚持着。“陈想这烂人又打算吃到。”我想着。这时那个身影从城市的背景里慢慢浮现出来,像河水退去时慢慢浮现出来的石头一样,他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陈想走到我面前,他抱歉地笑道:“来自法国的绅士,请你先开枪。”我把雨伞收到身后,转身往高铁站里走去,陈想从后面跟上来,他高兴地同我说道:“你知道吗,我也开始做梦了,我来给你讲我的梦吧。”“我们还是先搭上火车再说吧。”我用请求的语气说道。虽然如今的火车已经不会再冒出蒸气了,但站在站台上,还是能看到升腾起的云雾,我朝着云雾看过去,再往上升你就会遇到鹅黄色的钨丝灯。
2013年2月2日。晚上我和清峰从闪着萤红的酒吧里走出来,我和他都有些疲倦,一整天里享受了这么多东西,幸好在晚上家乡为我们这种人准备了只在晚上营业的面馆,我们都认为去吃碗面缓解一下是不错的决定,就这样我们在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就到了撑着大雨棚的小面馆外面。没有人招呼我们坐下,我们径直走了进去,挑了一个能看到街上的位置,我和清峰闲聊了几句,一个小妹从帘子后面冒出来,她抱着记菜的本子笑嘻嘻的。我们点了一碟酒花生、一盘豆腐韭菜、两碗红汤面,她冲着帘子那边喊我们点的菜,也没在本子上记,家乡就是这样,结账的时候看看盘子里还剩什么就清楚了。面端了上来,我有些头晕,我把面挑起,热气冲过我的脸,我将头抬起来,热气冒到屋顶像金色的粉雾。由于地面铺砌得不平,这面馆的桌椅都患有传染性的跛疾,椅子还好,摇晃起来还觉得舒服,但桌子就不好说了,用筷子时稍有不慎,敲在碗碟上,桌面上就会发生不小的地震,碟子里的花生一个个都颤抖着畏缩在一起,生怕要命的竹竿伸过来。终于我将面条都吸食干净,面碗上还漂浮着几条“竹筏子”,我意犹未尽地喝了几口面汤,竹筏子就跟着冲下“瀑布”了。我跟清峰讲道:“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瀑布你知道吗?世界像瀑布,你懂我意思吧。”清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他一定觉得我喝醉了,其实搞不好他的脸要比我的红。“你听我说,”我拉着清峰的手,“你告诉我接下来是什么,衣钩、耳朵、扇子、寺庙、雾气、牛棚、妻子、坝上、酒肆,后面是什么你说!”清峰冲我喊道:“是柿子,柿子!对吧!哈哈哈哈!”我和清峰放声笑起来,视界瞬间开阔了许多,我甚至能看见撞击着钨灯的昆虫,我和清峰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渗出来。
2015年2月15日。我感觉自己浸润在冒泡的岩浆里,像孙悟空那样的话,只会觉得有些热吧,我解开衣扣。陈想看着我,他说道:“梦是这样的,这是十分真实的梦,我在做梦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它是这么开始的,我是居住在网页上的一个长着白色翅膀的天使,我有天使般的面孔,照着镜子的我甚至分不出我的性别,我链接着网络上无数的人,这天我的链接层下面多了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他霸凌别的用户,和别人扭打在一起。我通知了委员会,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是我的搭档,他也是才连上天网,下到数据层,在楼下面,他抱着篮球找到我,我有些失望和慌乱,这位新晋的天使还有些不懂职责的本分,他对处理这些事务有着一面之见,认定坏人就是这学生。我们找来评理的管理员,学生说着放肆的话,我们毫无办法,搭档说用火箭清洗掉这片土地就好了,我有些怀疑,无奈管理员也是照着规章执行任务的,我们看着眼前的土地变为焦土。我和搭档说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他回答道:“没什么不对,我只是按着规章办事。”由于羞愧和一点点自私,我产生这种想法或者说是偏见引来委员会的重视,他们决定要重塑我。我寻求自我保护,我在程序的最后一行写下字样的文本,它用摩斯密码加密,密码本藏在我的初始算法流的后几行,我这么写道:醒悟吧,天使,你对弱者的保护和同情或是认同只是出于一种扭曲的控制欲。接着我就醒了。”
我听着陈想讲完整个故事,觉得很神奇,我好奇地问:“这样的想法是怎么来的?”
“这是梦啊,你怎么问我的梦是从哪里来的,它就是从我身上来的呀,你要研究我吗?”
“我很好奇,白天清醒的时候你经历了什么,这故事听起来很唯心,你一定读了很多本书吧。”
“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啦,我只是不想虚度。”
我在包里摸出一卷看不清字迹的纸,应该是某次购物后余下的小票,它已经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了,我把它揉成一团,丢进前面座椅的口袋里。陈想继续说道:“但愿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些吧,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将一件衣服晾在屋外,一天过后没有去取,一周之后也没有去取。过了很久才想起来,赶紧跑了过去,它还在那里,起初你还是开心的,但当你拿它去洗,可怎么也洗不干净了,衣服的每一处,针线缝合的每一处都渗透进尘土,想要全部洗去深陷在衣服里的细小的灰尘是再可能的了,这时只有扔掉衣服,或者拿作它用,这种事啊,不如从来没有想起来过。”
我看着陈想,宽慰地说道:“你太细心且敏感了,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陈想笑着看着我,他很快乐,说道:“我给你说我去敦煌旅游的故事吧,我和朋友,就是那个午冠,我上次和你说道过的,我们那天从嘉峪关来到敦煌,先去了鸣沙山,当地人说沙山每年都要移动几米,幸好它移动的方向远离城市,不然敦煌就不存在了。我想着这个故事,慢慢地登上沙山,站在沙山上,我脱下鞋,倒出里面的沙子,流沙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流沙背后是落日。落日深如海,远处有几颗疲倦的树,沙漠里每一串脚印交错在一起,像每个人的故事交错在一起,偶尔踩塌的沙堆就是一场祸灾。沙漠的风不像海边的风,我和午冠站在风里,他看起来自在极了。阳光温暖,沙漠亲昵,我向沙漠深处走去,躲开,躲开。沙漠里的风像干燥的床单裹挟着我,我和床单粘连在一起,突然间我也很轻松,我想我终于到了这里,以后还要再向西,向西。在沙漠深处,远离人群,那里有一种声音,怪不得叫它鸣沙山,那声音是风让沙子颤抖的声音,是人群的回声,是城市的回声,我和午冠就站在那声音里,看着不断有新的沙子闯进来。”
陈想咽下口水,继续说:“第二天,我们去了莫高窟,大巴缓缓地朝莫高窟开过去,这是我最想身临的地方,那时候莫高窟就在我眼前了,我十分激动。在戈壁里,一望无际的沙土,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绿洲,绿洲背后就是悬崖,临近绿洲,发现绿洲旁还有河谷,河谷、绿洲、悬崖分为三层阶梯。我又看到了佛像,他静谧地微笑,从一个洞窟到另一个洞窟,我惊讶这些精彩,我满足地看着一切,走得很慢,午冠在一边虚心地请教着导游。北边的洞窟是僧人修行用的,曾经也用作监狱,里面刻着无数的字,狂妄的人、谦逊的人、虚伪的人、正直的人、大月氏人、乌孙人、匈奴人、突厥人、吐蕃人、西夏人、蒙古人、汉人统统来到这里,他们靠着石壁睡觉,忍受沙漠的寒冷,念诵经文,慰藉余生。想到这些我就十分感动,我走得很慢,对于每一处都十分不舍,甚至有些羡慕在这里工作的人,真是太美好了。”
“听你讲这些我也觉得很有意思,真是太精彩了,那反弹琵琶的仙女,那些飞升,绿色的蓝色的颜料,就像在做梦一样。”
“在学校的时候我还做了另一个梦,在做梦之前我突然醒来过,像是在为做那次梦准备,我在梦里打起了精神,梦很清晰,我知道自己在做梦。我受邀来到刘心的家里,家里昏沉沉的,只亮了一盏白色的吊灯,在白色灯下,刘心的父亲在和一个木桩跳舞,准确地说是对着木桩跳舞,舞步一直围绕着木桩,看起来像是交际舞,我向父亲问好,他没有理我。我来到刘心的书房,刘心背对着我,她把报纸蒙在书桌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是书桌的桌面上亮着蓝色的光,像一块巨大的电脑屏幕,蓝光透过报纸可以略微看见上面的字,刘心用手指着每一行字在读,每读一段,刘心就流出很多眼泪滴落在报纸上,我去拍她,自己就惊醒了。”
“没有关系的,我相信你的那位朋友过得很好,不要再去担心了,你一定还有很多快乐的回忆,这些事以后尽量不要去想就好了,没关系的。”
“对了,我还去了一趟武汉,再次见到了石航,他请我吃了甜味的凉豆腐,我这次算是完整地见到了他,我们走在昙华林寂静又漆黑的夜里,看到一处有趣的院子,走进去,听到犬吠,又退出来。月亮照到低矮的树枝,白色的光生长在墙上,拆迁的房屋里面散发出石灰的味道,在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我们都丢失掉各自的面孔朝着光亮处走去。我和石航讨论起“文艺青年”的定义,我说:‘就当下而言,如果那个人自称为文艺青年,要么他就是个天真又幼稚的人,要么他只是在苦涩又无奈地自嘲。’石航发出认同的哼声,他补充道:‘要是别人这么称呼我,我大概是不会满意的,我不觉得自己是文艺青年,而且我会觉得那会是极其不成功的拍马屁的尝试,我根本不会买他的帐。’石航继续和我说到他的专业和日常的安排,他讲解着关于天气和地球自转的知识,以及电磁波是如何作为信号发挥作用的,我们还一起去参加了一节哲学课,一起听了一场用编钟作为主乐器的音乐会,一起考究地看了看越王勾践剑剑柄的同心环。这次我才认识了石航和他的生活,我和他交谈的同时也差不多认识了自己。”
“很不错的尝试,我觉得你有一群不错的朋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的同时也很长久,我想你们都是珍惜彼此的。”
2015年2月5日。自从我从青岛回到N城,感冒就没有停止过侵袭我,我有时略感头痛,有时又觉得晕眩,这些天这样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晚上我拿出医生开好的药准备服用后便睡下,出租屋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设置好手机的闹钟,平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夜里某时,我听到鸡鸣和女人的尖叫,迷迷糊糊地翻身摸到手机,手机也在这时如惊吓小丑般癫狂地震动和蜂鸣,我握紧手机好让它关掉,一时间我感觉天旋地转,好像整个床翻了过来,一阵难以忍受的恶心蔓延在我的胃里,我向床边爬去,还未摸到床沿便吐了出来,紧急着是剧烈的胃痉挛,我拿右手掐住左手的虎口,身体蜷缩起来,鼻腔里全是胃酸和呕吐物的气味。这时我听见有人在念海子写的《八月之杯》,我内心恐惧万分,身体开始颤抖,‘八月逝去,山峦清晰……’我有些耳鸣,那声音冲我吼叫,我感觉心脏都要被压碎了。
2014年1月14日。我看着窗外哭泣的陈想有些为难,想着去车厢后面散散心吧,我见到女人和她带的小孩,觉得有些惋惜,我摸了摸男孩的头猜想他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父亲,陈想的身影在车窗外有些摇晃,我不想再对不起任何人了,我决定要回去和他谈谈。
2015年2月15日。我坦白地和陈想说道:“你知道我一直都有点小毛病吧,我不知道这是精神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总之就是我没法回应别人的热情,即便我知道这个时候该这么做了。”
陈想反倒安慰上我:“这算什么毛病,你不想说话或是不想摆出一副笑脸,那就不要这么做呗,人总要活得自在一点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摆出一副准备说教的样子,我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辆火车开往哪里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开回家的那趟车吗?”陈想扶着座椅蹭起身,看了看车厢末尾的滚动提示灯,“我们不会又坐错了吧?”
“没有坐错,这是开往2017年的车。在那里有我西西弗斯式的命运,我将去实践我的荒谬。”
陈想瞪大眼睛看着我,“你这人什么毛病?尽说些胡话。”
“想哥,我一直觉得自己太过关注——人,我是说不管自己还是别人,我太过关注人了,从而丢失了整个世界,我已经不能再看清世界了,我做不到了。”
我顿了顿:“我希望你能帮我做到,在嘉兴旅游时,我看到汽车真的会礼让行人,行人也真的会鞠躬致谢,我觉得很不错,我觉得世界这样就很不错。但有时遇到不好的事情,我就把你叫出来替我承担。对待事物不同的感情替我做出决定,流逝的时间让我产生意识,这些你也具备,而唯一不同的是,你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希望你能认识你自己。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也在这里,是我一直在欺骗你,在逃避你,我把自己的一部分视作他物,这是不对的,看着他做一件自己做过的事,觉得很幸福的,觉得自己很善良的。持续的拥有是对爱的否定,承认世界的存在是你我的最基本的道德基础,我十分想念你,我想再见到你的心情极其迫切,对于眼下的生活我感到忙碌又失望,我想要的我办不到,由此而伤心又苦恼,只有你能帮我完成这些了。你现在虚心实腹地听我说,从现在起,你将不觉得烦闷,阳光照到教室的最后一排,你就坐在那里,你从风景画里面走出来。此刻,我的意识不再被你复述,你的意识将被我点燃,你不再是镜子里面的人,我也不再是道林·格雷。你说话时不但会告诉别人自己在想什么,同时也会告诉自己,你思考时会能感觉到喉咙在动,你言语时会能自由挥舞双臂,面对两难时,你会用手触碰自己的头发,会抚摸自己的鼻尖,你为你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而感到安心,你为你的自然而感到充实,你不再囿于一切。这是我嘴残忍的感情。你不许先我死去,我发誓会这样,我不在珍惜所有,除了你,只有你,只有你是最不知道生命是什么了,生病就好像新鲜的事物等待你去体验,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此我让出自己的身体。”
陈想看到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坐在车窗外,他疑惑地看着,认不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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