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出生的那一年,父亲在家门口种下两棵柚子树,说是让这两棵树伴随我的成长。
在我记事的时候,这两棵树已经长成大树了,一棵高大挺拔,一棵枝繁叶茂,它们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占据着最主要的位置。
春天,柚子树开花了,刚开始是小花苞,后来花瓣全展开,露出嫩黄的花蕊,清香四溢,每天早晨我都是闻着花香醒来。花儿凋谢后,落了一地,我们常常去捡,捧在手心,凑到鼻子前,闻的时候一定要闭上眼睛,陶醉在那沁人心脾的香味中,久久不愿抬起头来。
最喜欢下雨的时候,躲在树下。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雨,它们都是我们的保护伞。雨点落在叶子上的沙沙声,就像雨姑娘敲在叶片上的琴声;树冠外的雨丝连成线,我和小伙伴如同呆在水帘洞的惊喜。雨水落在叶子上,轻轻溅起来,散发出优雅的水花,仿佛欢快地跳舞。雨停之后,每一片叶子都绿得发亮,笑盈盈地望着天空。
这两棵树简直是我和小伙伴的乐园。我们像猴子一样爬上树,坐在树杈上,悠然自得地眺望远方。夏天的午后,怎么可能睡得着觉,那恼人的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我们悄悄来到树上,拿个小盆一扣,再往下滑,成功捉住,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最开心的是,爸爸找来一根又长又绳子从树上挂下来,下头绑一个塑料条纵横编织的小板凳,就成了我们的秋千,小伙伴在后面推,坐上去荡得老高,那笑声在大树下久久回荡。
到了秋天,柚子成熟了。大的如篮球般压弯枝条,小的如碗口藏在叶间。有成双成对的,还有一串串的,更多的是独自展示。比吃柚子更让人期待的是戳柚子。我们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看准一个最大的,使劲往上一戳,柚子断了柄,应声而落,重重地砸在地上,特别有成就感。有时候,竹竿不够长,总有勇敢的小伙伴挺身而出:“我来!“,噌噌噌地爬上树,在众人的指手划脚下,戳下“目标”,然后如英雄般地爬下树,接受大家暴风雨般的掌声。
戳下来的柚子,先齐齐地切掉头部“盖子”,然后用刀在其身上从上到下划几道线,手指插下去,使劲往下推,肉身就分离出来。剥下来的皮是宠儿,因为它成了一顶“瓜皮帽”,戴在头上,是最酷的造型。
这两棵树结的柚子又大又多,味道又好,我们摘下来送给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我还记得表姐带了厂里好多人到家里来买,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我也曾带到学校,送给老师同学,和大家一起品尝丰收的喜悦。
后来,我们重建房子,砍掉了那两棵树,再后来,我参加工作,结婚,去了别的城市安家,几十年过去,老屋的很多东西早已淡忘,唯有这两棵柚子树,是我永不漫灭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