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午睡是有奖励的,一个红红的流汁儿的浸了井水冰冰凉凉的柿子,一纸盒厦顺冬瓜茶,一杯清澈透明黄黄的莲花水,都让我心甘情愿地放过《还珠格格》,老老实实趴在地板上“摆大猪”。
其实也不老实,瞅瞅天井外面的大榕树,黑褐色的树枝,一大片墨绿深绿嫩绿,偶尔运气好会看到小小的黑点跳来跳去,那是搭补鸟在跟姿娘鸟说今天午饭的虫子不够肥。无聊了就看天井地面上阳光闪闪的小水坑,慢慢挪到那水光刚好映射的地方去,阿嬷鼾声停下了,转身看一眼“琪啊,怎么还不睡”,又背过去呼噜呼噜了,大肚子一起一伏的。有时挪到一半看奶奶有动静,赶紧假装睡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等到了光影浮动的地方还很灵精,就找找活物,蟑螂老鼠白天不会出来,要出来也会被我用牙签串了放蚊香上烤,流出一坨坨白色的乳液,整双手臭好几天,洗也洗不掉那个怪味道。更加没有癞蛤蟆,那是下雨天才会蹦到家里的;
只有苍蝇,无声无息,从猫鼠仔脚趾头飞过来停在哇哇脸上又空降到阿嬷的大肚皮上,那个大肚皮午睡前我和弟弟妹妹还抢着玩“咕噜咕噜”,然后停在老三婶头发上别着的银夹子上面,白色雕花的老银上歇了只黑咕隆咚的苍蝇,怎么看都碍眼,于是我又蹭到了客厅的另一角去赶苍蝇,当我潜伏到老三婶肩下时,一股从来没闻过的奇特味道刺穿鼻孔,这是啥?我靠近了点使劲嗅了嗅,为啥我从来没闻过?又把头凑过去拼命嗅,啊!这究竟是什么?又闻了闻自己的胳肢窝,为什么我没有?老三婶翻了个身,胳膊完全打开了,那股迷之味已经包裹我小小的身体,怕被阿嬷发现我躲在老三婶胳肢窝下面,往后蹭了蹭,可那股味道绕头不散,于是把头蒙进小花被,睡着了。
——写于某次口水流了一办公桌的午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