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处于一片空白中。弄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好半天像一颗蔫菜——一颗长时间被遗忘在黑乎乎的餐厨里头的青菜——一样麻木不仁。
继而像收集散落在地板上得豆粒似的,一个个拾回自己的意识,让身体适应现实。
睁眼看来,外面在下雨。静悄悄的细雨。以淋湿地面为唯一目的的春雨。
想忘的东西是绝对忘不掉的。
倒不是说要战胜青木,而是不能在人生本身面前溃逃,不能被自己所蔑视所不屑的东西压瘪挤碎。
我真正害怕的,是那些毫无批判地接受和全盘相信青木那类人的说法的人们,是那些自己不制造也不理解什么而一味随着别人听起来顺耳的容易接受的意见之鼓点起舞的人们。他们半点都不考虑——哪怕一闪之念——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有错,根本想不到自己可能无谓地、致命的伤害一个人,无论自己的行为带来什么后果他们都不负任何责任。真正可怕的是这些人。
沉默如冷水一般迅速渗入一切,而一切又在沉默中黏糊糊地融为一摊。
眼睛沉寂、透明,闪着冷峻的光,如冬日清晨的冰锥,仿佛是其临时拼凑成的肉体当中唯一真实的生命体。
日暮也罢,夜深也罢,他都像窗外冬日本身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孤单单一个人看书。
冰有的只是被严密封闭于其中的过去,一切都被栩栩如生地封闭在里面。
梦来自过去,而非未来。
无树,无花,无河,无湖,一切皆无。
孩子出生后三天母亲死了。一下子死了,一下子火化了。死的非常安静,干脆利落,堪称痛苦的东西也没有,倏然消失一般死了,就好像有人转去后面悄然关上了开关一样。
表这东西,也不是贵就一定准。
所有人的眼睛都能看到的事是不那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