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

妍书说,我不喜欢郁金香。

如柏斜眼瞟了一眼离他们最近的教学楼,玻璃后露出几个脑袋。

妍书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迟疑了几秒,看着如柏,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一大束娇嫩的郁金香。


妍书捧着郁金香走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你怎么会选郁金香?”

惨淡的光线下,妍书不知是不是错觉,如柏的身子颤了一下,只是瞬间便恢复正常,“那你又为什么不喜欢郁金香?”

妍书笑笑,见自己已到宿舍楼下,便道:“如柏,今天谢谢你对我说了实话,谢谢你对感情的尊重。”

如柏耸耸肩:“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

妍书学他,耸耸肩,异常认真的说:“如柏,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午后的天澄澈透蓝,如水晶;阳光暖暖地,像橙子。妍书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草坪上,形单影只。如柏走过去,很平常的叫了声“韩妍书”。

妍书一惊,转过头见是如柏,说:“你吓死人了,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如柏在她旁边坐下,看到了紧握在妍书手里的手机,笑:“又在翻他发过来的短信,你都背下来了吧?”

妍书点头,静默无语。

“讲讲你们的故事吧。”如柏躺下,双手交叉枕在脑后。

弱柳扶风,春水盈湖,湖水在阳光下荡起粼粼波光。有什么触动了妍书的心,一颤,感觉异常遥远的事情从幽暗的湖底缓缓浮出了水面。

“我们刚上初一就认识了,初中3年的同学。高中又在一个学校, 很有缘分吧。”妍书一脸的笑意,“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都很优秀,一直都是光芒万丈的那种……”

如柏打断了她:“唉,唉,你们的故事,你记忆很深的。”

妍书想了想,说:“我一直都是远远地看着他,看他驰骋在篮球场上,看他安静认真的学习,看他的背影,关注着有关他的一切。”妍书完全沉浸在了对过去的回忆中,“如果说有,就是高一寒假。初中玩得几个好的同学说在一起聚聚。我们准备到学校对面的小山上去玩,到了河边,才发现架在河上多年的独木桥不见了。他们脱了鞋袜准备过河……”

如柏面露难色,可不等他开口,妍书就说:“是很冷,可山里的孩子哪有那么娇气?”

妍书别过脸去:“从8岁那年,我就开始怕水。我准备回去,可秦宣把我拉了回来,把我按在一块鹅卵石上,让我脱了鞋袜。然后,他拉着我过了河。过了河之后,我已是泪流满面,就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河边看我刚刚走过的那几米宽的河流。”

如柏笑:“至于吗?”

妍书依然别着脸,怕是因为刻骨铭心的痛过。

午后的风拂乱了妍书柔顺乌黑的长发,吹皱了湖面。

“我们是在市里的A中念得高中。学校离家很远,我们那时就像大学一样半年只能回家一次;以前的同学在A中的又很少,大家走得很近。文理分科时,秦宣给我说他选理科。我当即给他说,我不偏科,也选了理科。那是他在拉我过河之后第一次牵我的手。我一直都知道他想考上海的大学,我也知道妈妈这么多年来一个人供我上学很辛苦,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高三上学期,我的成绩排名一度下滑,我的压力很大。周末我找他谈心,那次我又在他面前流泪了。但在最容易浮躁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静下来了。高考成绩出来后,我的分数不是很理想,如若报到上海,被录取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而且我还有妈妈……”

妍书顿了一下,“我就报了本省的大学。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秦宣来找我。我问秦宣‘你喜欢我吗?’他看着我的眼睛,很真诚的说‘喜欢。’我对他说‘我也喜欢你。’我又问他‘4年后,你还能对我说这句话吗?’他说能,那是他第一次拥抱我。然后,他飞奔着到了A中,在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刻报了上海的大学。”

妍书讲完后,扭头看如柏,如柏脸上闪过妍书看不透的表情。他坐起来,一贯的戏谑:“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平平常常的故事讲出来这么浪漫温馨。”

“喂,秦宣?”妍书按了接听键,用毛巾揉着刚洗过的湿漉漉的黑发。

“妍书,我到武汉了,现在就在你们学校门口。”

妍书呆了几秒,把手上的毛巾搭在椅背上冲了出去,背后传来室友的声声惊呼。

在学校正门,妍书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秦宣远远地也看到了她。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秦宣走过来,紧紧地拥抱她,在耳边问:“这个算不算惊喜?”

冰冷的水珠滴到妍书的后脖颈,妍书推开秦宣。秦宣看着妍书,刚洗过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脚上穿着拖鞋,笑:“我知道这个惊喜太大了。”


如柏也终于看到了妍书口口声声叫着的秦宣,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样,高大帅气和他勉强沾一点点边,却透着自信和稳健。妍书满面幸福地挽着秦宣的胳膊一一介绍:“如柏,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我们一个宿舍的……”

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很快混熟,如柏开玩笑:“妍书早就想你到我们学校来了,你们一起在学校逛的时候,遇到那些缠着他的男生,她可以挽着你装作毫不在意的向他们介绍,让他们知难而退。”

秦宣看妍书,妍书只是笑。


接下来的几天,秦宣和妍书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在学校的放映厅看电影,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听讲座,一起坐在草坪上谈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做着所有在一个学校念书的情侣会做的事。

在火车站,秦宣轻吻妍书,伏在她耳边说:“妍书,你是我的。”妍书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他身上适时的霸气。

秦宣在火车开动不多久,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感觉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大三伊始,妍书开始准备研究生的考试。她只对如柏说了一句话“秦宣以后会走学术这条路”。


妍书很激动:“秦宣,高中毕业的时候,你让我等你4年,我能等,我心甘情愿。你要走学术这条路,我可以和你一起考研究生。你现在什么意思,这么久以来你电话短信什么都没有。现在你突然给我说你要出国深造,因为家庭条件,还要争取到公费,以后可能不会有时间……”

“妍书,这是我从小的理想,我们认识没多久你就知道了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去实现我的理想,我不想轻易放弃。”

“那么,我呢?”晶莹的泪珠自眼眶滚出,“我算什么?”

“妍书,我们一路走到现在很不容易。我也只是想圆我自己的梦,凭着我自己的努力与实力给我爱的人幸福。”

“秦宣,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妍书擦干泪,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出国一直是你的梦想,你去吧。”


机场,秦宣一手拖着行李一只手紧握着妍书。妍书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嘿,韩妍书,也出国念书?”

妍书闻声回头,礼貌地笑笑。

“怎么也不给老同学介绍介绍?”

“哦,这是我男朋友秦宣。他去美国深造,我来送他。”

“朱贵孝,韩妍书的大学同学。”朱贵孝伸手和秦宣握手,“我也去美国,和秦先生同路。”

妍书看着飞机起飞,在灰色的天幕中变成小点慢慢消失,心里空落落的。秦宣的气息还在耳畔:“妍书,等我。”

妍书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心里一惊。


秦宣接到妍书打来的电话:“秦宣,我怀了你的孩子……”

秦宣一惊,不知是喜还是悲:“孩子?”

“是,但是我把她弄……”

后来的话,妍书没听清也不记得了。但她听得清楚,也感觉得到从大洋彼岸传来的声音里有了嫌恶。

秦宣的电话短信越来越少,在又一次的争吵后,秦宣很平静:“与其这样吵吵闹闹,不如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端突然就没了声音。

妍书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与灵动,木头一般。泪却悄无声息地自眼里流出,落在这个无比陌生的钢筋水泥的城市。5年的付出,到底抵不过相隔千里万里的距离;5年的等待,到底成了空。


秦宣回国了,以前的很多同学都已失去联系。过年回家时,隔着十多米宽的河流,他看到妍书的手臂挽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仔仔细细看了又看,不是如柏。


庄严肃穆的教堂,雪白的法式婚纱,风信子和满天星束成的捧花,亲朋好友的声声祝福,自信稳健的他一脸幸福地牵起她的手……妍书从睡梦中醒来,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手,右手他刚触碰过,是那么真实,那里似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妍书想到了白日去参加得如柏的婚礼,是她一直羡慕期待的西方教堂式婚礼。新娘李希挽着如柏在神父的见证下许下对彼此一生的承诺。温热的泪珠自眼角流出,在深夜中慢慢变凉变冰,如柏,八年的等待,你终于获得了幸福。那么,我呢?我和他是不是也可以和你们一样经历种种终可以走到一起?


在医院的走廊上,忐忑不安的秦宣感觉到了灼灼的目光,他认出来了是很多年前见过的如柏。如柏盯着秦宣,秦宣说:“听同学说妍书病了,来看看她。”

如柏对紧随其后的李希说:“你照顾一下韩妍书。”然后,看向秦宣:“我和秦先生们有话要说。”

秦宣愣了一下。

“难道你不想知道韩妍书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

秦宣跟随着如柏到了天台。如柏站定,冷笑着说:“媒体焦点秦先生是在给同学发喜帖的时候,听同学说的吧。秦先生,发喜帖都发到医院来了。”

“是,我要结婚了。那又怎样?”

“姓秦的,我真想替韩妍书揍你。”如柏大吼,双手攥成的拳头重重的拍在水泥栏杆上,“韩妍书……”如柏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强抑着内心的波澜,“你……”

“如柏,我来讲吧。”李希走过来,握住如柏的手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又转向秦宣说:“秦先生,你好。我叫李希,是如柏的妻子。我们没见过面,却听如柏提过你。”

“你好。”

“你和韩小姐分手后,她没有继续读研。她说是因为你,她才读的研,你走了,就没有意义了。她在S市找了份工作,认识了江庆历。江庆历追了韩小姐半年,相互见过父母准备结婚前两个月,韩小姐被人殴打警告。后来她更是亲眼看到江庆历和他有家有夫的顶头女上司鬼混在一起,婚姻就此作罢。两年前,韩小姐的母亲患病急需用钱,以前大学时就缠过韩小姐的朱贵孝趁人之危主动承担了她母亲的医药费……”

“朱贵孝?”

“是他。”如柏冷笑。

如柏接过话:“我和李希结婚的第二天,韩妍书动身去找了你,她看到你身边已有了别的女人,而且,你生活得很好就没有打扰你。回来后,她把她母亲也接到S市,跟了朱贵孝。可那个朱贵孝根本就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这几年挣得几个臭钱,在外拈花惹草。韩妍书的母亲去世的那年,她被查出感染了……”

“这是韩妍书这么多年真实的生活。”如柏瞄了一眼秦宣,转身欲走。

秦宣叫住他,“如柏。”

如柏闻声驻足,转头看着秦宣。

“你和妍书……”

如柏看着秦宣,听出了他欲言又止的话语里的意思,大声吼:“姓秦的,我和韩妍书就只是朋友。”

“我第二次去你们学校,你在打点滴,妍书在医务室照顾你;出国前,在机场妍书还介绍了你们的同学……”秦宣讷讷地,“就是朱贵孝,他说你和妍书……”

“秦宣,今天我们把话说清。我只说一遍,你听清了。”如柏压着火气道:“我们上大一……”

“这个故事里我是主角,我来讲。”李溪紧紧握住如柏颤抖的手,“我和如柏与你和韩小姐一样,是同学。那时的如柏,在我心中和秦先生你在韩小姐心中一样,光芒万丈。而我普通平常,一直不敢给他说,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就这样一直熬着。可能是我掩饰的不好,被如柏发现了。上大学那年,如柏和朋友打赌,说只要他打一个电话给我,我就会出来。我接到如柏的电话,很高兴很兴奋,可在去约定地点时,我出了车祸。他从我的朋友那儿得到消息赶到医院,医生告诉他,我被确定为脑死亡……”李希的眼里含着泪,“是的,是植物人。可能下一秒会醒过来,可能这一生就那样了。”

如柏握紧了她的手,“我是北京人,进了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大学,却退了学继续苦行僧一般的高三生活。我到了武汉,只是为了逃离北京,逃离我犯的过错。可是有一个女孩儿教会了我要对感情负责,要对自己、对他人负责。”

“妍书?”

“是的,是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大家都对爱情怀着美好的憧憬。我们班的男生在商量后,给班上的每个男生和女生都硬性配对。那个时候,李希的事儿也不过一年,我再混蛋,也不会有心情再谈。恰好,我在军训的时候捡到过韩妍书的手机,手机我还她了,但你发给他的短信我也看到了。我就挑了她。我在一帮子同学的撺掇下,买了一大束郁金香给她,她说她有男朋友了,不肯接受。我给她说了实情,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那次,我离开北京那么多年以后,第一次去看因为我的混蛋而沉睡多年的李希……”

李希把身子靠近如柏,如柏道:“回到武汉,我把自己喝醉了。我跑到湖边把我一直都不想面对的事说了出来,那么温婉文静的韩妍书打我骂我懦弱,骂我不是男人。我歪歪倒倒的掉进了湖里。第二天我就病了,她在医务室照顾我,你就到了。”

秦宣久久,道:“我出了国以后,时间越久越想越觉得朱贵孝的话不可信……”

“朱贵孝?朱贵孝给你说,韩妍书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对吗?”

秦宣瞪大了眼睛。

“韩妍书发现他在外和别的女人乱搞,提出要和他离婚。他亲口对韩妍书说的,让她不要再做和你在一起的白日梦。”

“我开始不信。”

“开始不信?到后来就信了,是吗?”如柏的声音很冷很硬:“要不怎么会怀孕时不给你说?好好的,偏偏弄掉了才告诉你?”

“秦先生,韩小姐是在你出国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的。她没给你说,是因为她和你已做出了那样的选择。而且,你人在美国,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在那种情形下,不过是给你添一些烦恼罢了。后来,既要读研又要工作的韩小姐因为劳累过度流了产。”

李希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同样身为一个女人,将心比心,是因为她心里实在太苦撑不住了才给你说的。”


李希看着秦宣的背影,叹了口气,问:“郁金香?你当年送给韩小姐的是郁金香?”

如柏拥她入怀,闭着眼说:“嗯,那是老婆大人以前很喜欢的花啊。”


妍书终于再次见到了秦宣,西装革履的光鲜遮不住一路的风尘仆仆。他就那么突兀地站在病房门口,一如很多年前他突然出现在妍书大学的门口一样,他轻叫“妍书。”

妍书嘴唇哆嗦,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曾经占据了她最好年华的人。

秦宣冲过去伏在雪白的病床前,双眼噙泪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有岁月留下的沧桑,有病痛刻上的痛苦与憔悴。

无语泪先流,“秦宣。”久久,妍书颤抖着轻轻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是我,我来看你了。”秦宣托起她的手。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韩妍书了。你走得这几年,我的生活满目疮痍……”

秦宣抱住她,伏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妍书,妍书……”

泪自惨白憔悴的脸庞滑下,妍书在那个久违的的怀抱里嚎啕大哭……


秦宣借了邻居家的渔船,自门前的河边上了一艘渔船。水很静很碧,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见。渔船所到之处荡起层层涟漪。

是,是这儿,8岁那年就是在这儿。秦宣在家门前看到河对面有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儿似是穷尽了一生的力量拼命往河边跑。隔天,他就听大人说,河对面的韩家小女儿真可怜,才8岁就没了父亲。

那时的秦宣想起前一天天洪水冲下来时,河对面的那个小女孩儿,她口里声嘶力竭叫着的是“爸爸”吧。

也有人说,洪水那么大,尸体都没找到。唉,只是可惜了韩家的那个女人,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一个庄稼女人拖着个孩子可怎么活。

以后的每年夏天,秦宣隔着河都能看到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女孩儿在河边烧纸钱祭奠那个男人。

上初中的那年,在校报名时,秦宣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河边看到的那个女生,她叫韩妍书。

渔船继续向上游行去,转了个弯,河面变窄,水也清浅了很多。这是大河的一条支流,也是当年秦宣拉着妍书过的那条小河。撑着船的邻居似是自言自语:“修了水电站,也就是库里在蓄水的时候,船才能到这个小河来,这要是以前,船是到不了这儿的。”

说话回忆间,船就到了。当年最深只及膝的河水,深了很多,看起来已是碧色的了。秦宣看着两岸,当年也是在这儿,他拉着妍书的手过河,过河后,那个女生伏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秦宣把一直抱着的骨灰盒打开,把灰一把一把洒向水里。妍书微弱的气息言犹在耳:“秦宣,你把我的骨灰洒到家乡的河里,让家乡的河水洗干净我这一生……妈妈临死的时候让我把她的骨灰撒到河里,他好和爸爸团聚。你把我的骨灰也撒到河里,我们一家3口就都可以团聚了。”

秦宣含泪点头。

“从当年你牵着我过河的那儿撒,好吗?”


秦宣靠着记忆一个人顺着早已被杂草淹没的路爬上了当年的那个小山,小山上的树林已没有当年那么茂盛,很是稀疏,代之的是丛生的杂草。山顶,还有稀疏寥落的几棵树。秦宣在山顶上坐下,安静的松林中,他好像看到当年那个温婉单纯的女孩儿坐在他旁边,笑着讲故事。秦宣仰头看天,那声音好像自遥远的天际传来。

“在古欧洲,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同时受到3位骑士的追求。一个送她一顶皇冠,一个送她宝剑,另一个送她黄金。姑娘非常发愁,不知如何取舍,只好向花神求助。花神把她化成郁金香,皇冠变成花蕾,宝剑变成叶子,黄金变成球根,就这样同时接受了3位骑士的爱情,而郁金香也成为了爱情的化身。”

“就因为这个故事不喜欢郁金香?”

“嗯,你想啊,皇冠代表无比尊贵的地位,宝剑象征着权力,黄金又是金钱的象征。爱情里哪儿容得下掺杂那么多东西。”

秦宣想着想着,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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