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田园梦想:希望有一所自己的小房子,有小栅栏围成的院子。栅栏外种上蔷薇玫瑰或者高大的向日葵。
栅栏里边种一株飘香的桂花,一丛美丽的石蒜。种些南瓜、黄瓜、茄子、豌豆、西红柿等时令蔬菜。栽一棵枣树,一株葡萄,一株核桃。养一群鸽子,一群鸡。打一口井。院墙上爬半面爬山虎或者金银花。屋外流过一条清澈的小溪。别说,我还真遇到几次可以实现梦想的机会。
有一次,我打听到一个人家要卖房子,兴冲冲骑了车过去看。那房子是砖房,带院子,总面积大概有五百平方米。房子的结构特别简单,就是四个大房间并排连在一起,都有独立的门,跟职工宿舍的感觉差不多。
一间房子做厨房、餐厅兼客厅,另外三个房间是卧室,都打着巨大的炕。除了这四间房子,主人还在院子里新盖了三间房子,一间做库房,两间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用,就那么空着。这房子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院子。
院子里种了几株葡萄,藤已经爬到屋顶上了,结了一串串比绿豆大小的葡萄。墙角的杏树上,杏子挂满枝头,用不了一个月就能熟了。空地上种了蔬菜,绿油油的,嫩得能掐出水。这一切太诱人了。
我想,把这房子好好改造一下,还是挺不错的。我甚至想好了要那两个空房间怎么用——买一张台球桌和一张乒乓球桌,作为朋友们的休闲俱乐部——他们总是抱怨鄯善连个娱乐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一问价格,憨厚的大叔只要十四万。我心中窃喜,真便宜,我存的钱只差一点点,问我妈要一点添一下就够了。
我有一颗痴心,用身上钱财换些锅碗瓢盆,盖间小屋,铺上草席,就此扎下。在不远处的空地,修一片菜园,种上萝卜白菜,若有所闲,再点缀几株菊花。斑驳树影下,小憩片刻,让精神放乎山水,化蝶逍遥梦中,俱风流。
我给这房子拍了照片,还拍了葡萄和杏子和特写,发给我妈看。我妈问:“房子里有热水器吗?有洗手间吗?通网线了吗?有闭路电视吗?”一串问题抛出来,我立刻就傻了眼,这些问题我都没考虑到。这屋子没有洗手间,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热水器,冬天得自己烧火炉子供暖,电视信号是大锅盖,网络当然是没有的。
我妈再问:“这房子你还买吗?”
有那么多问题,改造起来多麻烦,我这种懒人,自然是放弃了。
公婆家原先的房子被拆掉了,他们想再买一套房子。他们本来看好一套带院子的平房,但犹豫了一阵又放弃了,转而选择了一套楼房。那套平房转眼就被家里另外一个亲戚买了去。后来我们特意去看了那套平房,那感觉叫一个震撼!
那院子太大了,好几亩地那么大。院子里有很大的菜地,光是种出的南瓜就放了半间房子。院子里还有一个羊圈,里面养了二十几只肥胖的绵羊。还有一间很大的鸡舍,里面有几十只高大彪悍的土鸡在打闹。院子里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牛棚,里面有十几头牛。
牛棚建得像养殖场似的,每头牛都有自己的一块活动空间和食槽,互不干扰。这些牛甚至还繁殖出四头可爱的小牛。小牛没有被系上,看到我们来了,就傻愣愣地横冲直撞到处跑,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活泼可爱。牛棚旁连着一个大仓库,里面的干草一直堆到房顶,都是牛羊过冬的饲料。
我一边参观,一边不停感叹,这房子太大了,太好了。你猜这房子是多少钱买下来的?只有六万多!我嗔怪公公婆婆:“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把这房子买下来啊!这房子多好啊!比楼房好到哪儿去了!”公公婆婆似乎也有悔意。可惜错过了就错过了,当时只是一念之差,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现在,我依然是无房一族,但依然心怀田园梦想。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