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吉田修一的《怒》,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上一本让我有这种心情的小说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
小说的开头很普通,越看下去却越是让人心跳加快。作者对人性的拿捏十分精准,将人复杂的一面通过小说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小说叫《怒》,实则故事与怒关系并不大,反而更多的是在分析人与人之间的信任。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从陌生人开始建立信任感。但是这种信任也是最不堪一击的,往往三人成虎的事情总是容易发生在这些人上。
小说以一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案件作为开头,凶手通过整容,一直在潜逃,接下来的故事便是围绕寻找真凶而展开的,当你身边的朋友、爱人有类似杀人犯的特征时,你是选择相信还是怀疑?
小说主要围绕三个具有杀人犯特征的男人而展开,如果仔细分析一下,可以看到,作者掩藏在寻找真凶的背后,是对亲情、爱情和友情的探讨。
第一个男人——田代。他出现在父亲洋平和女儿爱子的世界里。
作为父亲,洋平在爱子幼儿园入学测试时,被告知智力可能有问题,虽然他表面表现得不在乎,却在私下一直看书,想找到反驳幼儿园这种测试有问题的证据,企图证明爱子智力没有问题。
越是要证明,就越是在乎,在潜意识里,洋平早已认同了幼儿园的结论:爱子的智力有问题。但是出于感情上的认知,他一直在否认。
后来,爱子被骗去夜店做女郎,洋平将爱子救出来,努力想说服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在他心里却认定爱子不会再拥有幸福。
后来在爱子与田代产生感情时,作为父亲的洋平,因为心底不认为爱子会获得幸福,他对于他们的感情一直是心有不安。
在看到新闻上关于杀人犯的信息时,认为这就是田代。
而他的这种想法,对爱子也产生了影响。因为父亲的怀疑,爱子对田代的信任逐渐崩塌,她选择了报警。
最后警察证明田代不是凶手,以及闻讯而来的追债者,都表明了田代是无辜的。
但是爱子辜负了田代的信任,田代也为此离开。
爱子曾离幸福那么近,却因为不信任,亲手将幸福毁了。是因为爱子不信任田代?还是因为洋平不信任爱子会拥有幸福?
第二个男人——直子。他出现在了身为同性恋的优马的世界里。
以陌生人的身份,闯入优马的生活里,慢慢打开优马的心,获得他的信任,成为他的恋人。
作为同性恋的优马,一面认同自己同性恋的身份,一面却又害怕别人的眼光。即使他表现的无所畏,但当直子住在他家时,他无法将这个事实告诉好朋友;当优马的母亲去世时,他不让直子出现在他的朋友圈里,这一切都说明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有时候越是刻意,越是在乎。
虽然优马逐渐接受了直子的介入,但是在他心里一直不能完全信任直子。
所以,在要不要直子一起合租时,会怀疑直子会偷窃他的钱财;在几个朋友家里遭贼,怀疑是熟人作案时,会怀疑是直子偷看了他手上的通讯记录后去行窃;直子失踪以后,在发现直子与杀人犯之间有共同特征,接到警察确认电话时,会矢口否认他与直子之间的关系,甚至否认认识直子。
一方面,优马将直子当做了恋人,心里接受了他,另一方面,却依旧对他疑心重重,不能信任他。
直到最后,知道了真相:直子得病死了,偷窃案的犯人并不是直子,杀人犯也不是直子,而警察打电话给他是为了确认直子的尸体。优马才真的相信了直子,可是为时已晚。是优马不信任直子?还是优马不信任自己?
第三个男子——田中。他出现在被性侵的小宫山泉和要守护泉的知念辰哉的世界里。
田中以流浪汉的身份,认识了泉和辰哉,获得了他们的信任。
在泉被美国大兵侵犯之后,辰哉一面深深自责,没有保护好泉,一面又要拼死替泉保守这个秘密。
所以在得知田中也知道泉的秘密,并且表示愿意守护泉的秘密时,辰哉完全信任了田中,并把他当做好朋友对待。
直到辰哉在看到田中在墙角写下的真相:他亲眼看着泉被侵犯,却袖手旁观,甚至还责怪有人多管闲事将侵犯者赶跑。
辰哉的世界崩塌了。
“因为我曾相信他,所以我才无法原谅他。”辰哉在不知道田中就是真正的杀人犯的情况下,将他刺死。
因为田中欺骗了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想当时的辰哉是绝望的,被信任的人背叛,心中是充满了怒。
在辰哉入狱后,宁愿自己多做几年牢,也依旧保守着泉的秘密。
而泉在亲眼看到田中在岛上写下的字时,她也终于明白,辰哉为什么会刺死田中。
泉在知道自己被侵犯的事件将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前提下,依旧选择将事实真相告诉警察,只是为了给辰哉减轻罪行。
最后辰哉给泉的回信中这样说道:“我做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为了你,希望你尽快忘掉这件事。”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泪目了,为辰哉和泉而感动。
辰哉的誓死守护泉,泉的不顾一切为了辰哉,他们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选择牺牲对方,反而是为了对方而牺牲自己,这种感情超越了一切。
让人唏嘘的是,田代和直人,都被身边的人怀疑是杀人犯,可偏偏他们都不是,而被身边的人信任的田中,却恰恰是杀人犯。
因为不信任,洋平、爱子和优马将活在悔恨中;却也是因为信任,辰哉和泉被毁了。
看到最后的时候,我很困惑,信任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吗?但是感谢作者,将辰哉和泉塑造的这么感人,让我依旧感受到了人性中美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