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驼他去』傲娇少年+长情少女
我们曾听过的歌,读过的书,看过的动画片,吃过的棒冰,画过的画以及爱过的人,都渐渐地离我们远去了……
1999年的天空,远比如今明净高远。日光汹涌,清风过阵。
窗外的树枝一丫丫从窗口伸进来,也只好夹起尾巴贴上洛了灰的墙壁。
那年于我算是好坏参半。
好在母亲再嫁,她终于不用流离颠沛,独自白头。
坏在因着这桩喜事,从此我寄人篱下,前路茫茫。
(一)
一直拖到寒冬,我才第一次见到他。天蓝色的校服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短羽绒服,露出宽松的裤子,个子不高,脖子上缠了条黑色的围巾。灰蒙蒙的季节里,一张轮廓分明了脸白得惊心动魄。
等了好久,才有了一辆公交车不疾不徐地停在他面前,下了两三个人,深灰色的人影,立刻混入了街头来往的人群中。他依旧一个人站在破旧的车棚下面,手插在衣兜里,木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这是我第一次动了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念头。
我和母亲是在冬至那天搬进他家的。我的房间在他的隔壁,江叔叔命人重新粉刷过,绿粉色的墙壁,被子上还有蕾丝,看起来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因为是过节——二月二,龙抬头。他把头发剃的很短,刺猬一根根地立起来,他漆黑的眼眸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转开了。
他念六年级,面临升学,时间多少有些紧张,江叔叔周末给他报了奥数班,他问我要不要学点舞蹈钢琴之类,被我摇头拒绝了。每个星期六,我都会趴在窗台上,看他背着黑色的书包从巷道走出去,那时天微阴。
到夏天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学校打篮球。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大家都兴奋跑去篮球场,很快教室就剩下我一个人。午后4点的阳光落在身上,火辣辣的,我干脆也丢下笔出去看。
正好看见他跳起身投篮,手腕一压,球就呈抛物线飞了出去,在篮筐上转了两圈,稳稳当当地落下去。
比赛结束,全场爆发出热烈疯狂的喝彩声,他走回休息区,拧开一瓶矿泉水,自头顶咕噜咕噜地浇下去。有胆大的女孩子围在他的身边,他无意的转过头来,我在人群中,他看不见我,我却能清楚地看见他。
操场上还是一片嘻嘻哈哈的欢笑声,谁知老天,飘来几朵乌云,晦涩的空气里几滴小雨打下来,也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哎呀——,”一大群人立即作鸟兽壮散开。
我没有带伞,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时,浑身都淋湿得湿透了,麻花辫拧成了一团。这时,头顶忽然漆黑一片,有人替我遮了雨,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那是我们第一次结伴回家。手臂不时会碰在一起,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高年级的同学在教学楼前的楼梯上站了5排,穿着正儿八经的校服,摄影师半蹲着腿。“茄子——”,然后画面定格。他如愿升入了一所离家不远的区的重点,报道的那天没有让家里人送,自己拎着一个旅行包悠哉地出了门。
我的桌子上还贴着一张工整的九九乘法表,他的背影只留下浅浅的几笔线条。
我想我永远,都无法追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