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貌似这几个阶段是一步一个台阶攀上去的。
但读完《唐明浩评点曾国藩日记·修身》,发现曾氏临近去世前几日,依然自责“学业一无所成,德行一无可许”,心境悲凉如秋。
修身,贯穿曾氏一生,助他青史留名,值得后人效仿。
曾国藩的官场生涯,是从“北漂”开始的。那时候的曾国藩年轻,血气方刚,却有着一身自己都厌恶的臭毛病。
比如经常出现在日记开头的两个字,“晏起”,也就是睡懒觉;比如一天不离的烟袋,让他又爱又恨。
道光21年9月初1:誓从今永禁吃烟,将水烟袋捶碎;
道光22年10月初7:本日说话太多,吃烟太多,故致困乏;
道光22年10月21:客去后,念每日昏锢,由于多吃烟,因立毁折烟袋,誓永不再吃烟;
八天后:心神彷徨,几若无主......
就这么来来回回,摔碎了又拾起来,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戒烟的记录才从他的日记中消失了。
曾氏爱在人群里讲段子,对于自己“多言”的毛病,又是痛加针砭。
人们常常说一些空话废话无用的话。比如有人向曾氏展示自己的文章,曾氏称赞了一番。但在当天日记中,曾氏却对自己的“赞叹”大加批判,因为泛泛的称赞味同嚼蜡,于他人文章无益,于自己也只是一时嘴瘾。
能拿出文章让别人评价的,大多还是想听到些建议,甚至批评的声音,对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谨言”的背后是“敬”。
“敬”,是一种对人对事的态度,严谨、认真、恭肃、诚意。
诤友陈源兖指出曾氏的“慢”,后来吴廷栋又和曾氏谈“敬”。“敬”是“慢”的反面,朋友们用各自的方式点拨曾氏改掉自身毛病。
曾氏从善如流,但修身是个痛苦而长久的事情,尤其在曾氏刚刚决定走出家苑,多去会客拜访时,如何避免陷入问题的另一端,不要被周围巧言令色吸引,又成了令人头疼的问题。
拂逆之中,曾氏常做自勉联,如:“一心履薄临深,畏天之鉴,畏神之格;两眼沐日浴月,由静而明,由敬而强。”
“静”,就是修炼内心的一剂良方。
“静”,不为外物所动,静下心来反省自己,悟得深刻道理,要做到“主一,忌贰”。
比如读书时,曾氏告诫自己一本书没读完,绝对不看其他的书。东翻西翻地阅读,则徒然是为了别人而活着。这是“聪明人的笨功夫”,也是曾氏“拙而慢”的性格使然。
修身能够洗涤污垢,但很难彻底重塑灵魂。“拙而慢”是曾氏在人生、学问道路上步步为营的法宝,但当他率领起湘军冲上战场,便成了掣肘。
曾氏自己也承认非带兵之才。他对儿子说过,“行军本非余所长,兵贵奇而余太平,兵贵诈而余太直。”
人无完人,即便修身已至极限。
曾国藩的日记中记过不记功,其中最得意的一次,也只不过是在官至极品后写下“官儿尽大有何荣?字数太多看不清;删去几条重刻过,留将他日写铭旌”自嘲。修身修了一辈子,曾氏的自省与理智,让其形成了对于官场旋涡清醒的认识。